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只脏兮兮的手,紧紧压在对方干净的手掌上!</p>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p>
夕阳的金辉穿过老柿子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两人交叠的手掌上。灰白的豆渣从吴邪的指缝间溢出,沾染了张起灵原本干净的掌心纹路。</p>
张起灵甚至没有低头看那交叠的、沾满豆渣的手掌。</p>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吴邪那双写满震惊、呆滞、甚至有点惊恐的眼睛里。</p>
然后,他握着吴邪手腕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引导的意味,微微收拢,裹着吴邪的手,在他自己的掌心里,轻轻地、来回地…蹭了蹭。</p>
动作很轻,很慢。仿佛不是在清理污垢,而是在完成某种仪式。</p>
粗糙的豆渣颗粒在两人掌心的皮肤间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微凉黏腻的触感在摩擦中逐渐被温热覆盖、晕开。</p>
吴邪沾满豆渣的手掌,在对方干燥的掌心皮肤上,一点点将污渍转移、涂抹、覆盖…</p>
吴邪彻底石化了。血液似乎全部涌上了头顶,脸颊和耳朵烫得像是要烧起来!</p>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薄茧的硬度,感受到那摩擦带来的、混合着豆渣颗粒的奇异触感,感受到自己手腕被对方稳稳握住的、不容挣脱的力道…所有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只剩下掌心那紧密相连的、带着粘腻感的温热!</p>
<i>胖子</i>“我…操!!!”</p>
胖子那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破了音的惊叫,终于撕裂了这诡异的寂静!</p>
他胖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混合着“我他妈又看到了什么?!”的极致震惊和一种“这世界太疯狂”的荒谬感,小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他指着两人那紧紧交叠、还在缓慢摩擦的手掌,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p>
<i>胖子</i>“你…你俩…擦个手…至于…至于这样吗?!啊?!小哥!你你你…你就不能给他块布?!非要…非要拿自己的手当抹布?!还…还蹭?!你俩搁这儿玩啥呢?!手心传功还是豆渣敷手膜?!胖爷我…我他妈…”</p>
胖子“我”了半天,愣是没“我”出下文,最终憋出一句带着无限悲愤和世界观崩塌的呐喊:</p>
<i>胖子</i>“——我的眼睛啊!!!”</p>
胖子的惨嚎如同惊雷,终于把吴邪从石化状态中劈醒!他像是被滚油烫到般猛地抽回手!力道之大,差点把自己带个趔趄!</p>
掌心骤然失去那粘腻温热的覆盖,只留下一片被豆渣摩擦过的、微微发热的触感和…空空荡荡的凉意。</p>
吴邪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看也不敢看张起灵,更不敢看自己那只还沾着不少豆渣、仿佛还残留着对方体温和触感的手,猛地将那只“罪魁祸首”的手藏到了身后,语无伦次地对着胖子吼道:</p>
<i>吴邪</i>“闭嘴!死胖子!瞎叫唤什么!…我…我手脏!小哥他…他好心…帮我擦擦!对!擦擦而已!你思想能不能健康点!”</p>
他越说声音越小,底气明显不足,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张起灵。</p>
张起灵缓缓收回了自己那只被豆渣弄得一塌糊涂的手掌。</p>
掌心一片狼藉,沾满了灰白色的糊状物,甚至有几道清晰的、被吴邪指甲无意刮出的浅浅红痕。</p>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沾满豆渣的不是自己的手。</p>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拿起刚才擦石磨的那块小碎布,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沾满豆渣的掌心。</p>
动作从容,旁若无人。</p>
胖子看着张起灵那副“无事发生”的淡定模样,再看看吴邪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脖子根都红透了的狼狈相,悲愤地捶胸顿足:</p>
<i>胖子</i>“擦擦?!你管这叫擦擦?!胖爷我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么‘擦’的!小哥!你变了!你被天真带坏了!你俩合伙欺负老实人!还污染胖爷纯洁的心灵!赔我精神损失费!就…就赔那剩下的煎豆腐!”</p>
<i>吴邪</i>“赔你个锤子!”</p>
吴邪恼羞成怒,也顾不上藏手了,弯腰抓起地上胖子刚才抠出来的一小撮湿豆渣,劈头盖脸就朝胖子砸了过去!</p>
<i>吴邪</i>“堵上你的臭嘴!”</p>
胖子怪叫着躲闪,小院里顿时又上演起鸡飞狗跳的追逐战。豆渣在空中四散飞溅。</p>
张起灵擦干净了自己的手,将那块沾满豆渣的破布头随手丢在墙角。</p>
他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追打着跑出院子的胖子和吴邪,夕阳的余晖在他沉静的眼底镀上一层暖金色。</p>
他默默地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和水桶,走向院角的井台,开始打水冲洗石磨最后残留的一点痕迹。</p>
水流哗哗,冲淡了地上的豆渣,也冲散了空气中那点粘腻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温热气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