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吴邪，又看看小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p>

<i>胖子</i>“天真！天真同志！你瞧瞧你！喝个药跟上刑场似的，脸皱得跟个苦瓜！再瞧瞧小哥！哎哟喂！一颗蜜饯就给收买了！这待遇！啧啧啧！胖爷我熬药熬得灰头土脸，也没见小哥给我递颗糖豆啊！哈哈哈哈哈！”</p>

吴邪被胖子这突如其来的狂笑惊得回过神，口中的甜蜜感还在，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p>

他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胖子一眼：</p>

<i>吴邪</i>“死胖子！你笑个屁！”</p>

声音因为含着蜜饯而有些含糊不清。</p>

胖子笑得更大声了，故意学着吴邪刚才喝药时的表情，五官皱成一团：</p>

<i>胖子</i>“‘唔——！苦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小哥，快！再给咱天真同志来一颗！我看他这半碗药还指着你这‘灵丹妙药’往下送呢！”</p>

张起灵在胖子震耳欲聋的笑声中，依旧没什么表情。</p>

他淡淡地瞥了笑得浑身肥肉乱颤的胖子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胖子的大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猛地噎了一下，变成了几声尴尬的咳嗽。</p>

然后，张起灵移开目光，视线扫过吴邪手里那只还剩大半碗的苦药，又落回吴邪因为含着蜜饯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上。</p>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掏蜜饯。只是转身，走到廊柱边，拿起靠在墙边的长刀，开始用一块细软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p>

仿佛刚才那递出蜜饯的动作，只是阳光穿过树叶时投下的一道无关紧要的光影，风一吹，便了无痕迹。</p>

唯有吴邪口中那缓慢化开的、驱散了所有苦涩的甜蜜，真实得如同烙印。</p>

胖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把手里那碗新熬的药也放在矮凳上，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i>胖子</i>“行啦行啦，不逗你了。赶紧的，趁蜜饯的甜劲儿还在，把剩下这点药给解决了！良药苦口！良药苦口！”</p>

吴邪看着矮凳上那两碗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深褐色液体，又感受了一下嘴里残留的、令人眷恋的甜蜜，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他端起自己那半碗药，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积攒勇气。</p>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太久，闭上眼睛，仰起头，将那剩下的、浓缩了山野精华的苦汁，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p>

“咕咚，咕咚……”</p>

强烈的苦涩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似乎被记忆里那点刚刚褪去的甜意冲淡了一些，变得勉强可以忍受。他放下空碗，立刻抓起旁边那杯清水猛灌了几口。</p>

<i>胖子</i>“好样的！”</p>

胖子夸张地拍了下大腿，端起自己刚熬的那碗，也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p>

<i>胖子</i>“胖爷我陪你！干了！”</p>

说罢，也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完同样龇牙咧嘴，表情扭曲。</p>

廊下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张起灵擦拭长刀的动作依旧平稳，刀身在布下偶尔闪过一道冷冽的幽光。</p>

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青石阶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p>

一只翅膀带着金属般翠绿光泽的小蝶，被院子里残留的草药香气吸引，颤巍巍地飞了进来，在蒸腾着药气的粗陶碗口上方盘旋了几圈，最终轻盈地落在了吴邪盖在膝头的薄毯边缘，收拢了翅膀，如同一片会呼吸的翡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