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胖子</span>“来来来！开工！”</p>
胖子叉着腰，一副总指挥的派头，嗓门洪亮</p>
<span>胖子</span>“天真同志！鉴于你大病初愈，身娇体弱，就负责地面支援！给小哥递瓦片，递灰桶！注意啊，要稳！准！快！别耽误咱张工的手艺！”</p>
他故意把“张工”喊得字正腔圆。</p>
吴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也没反驳。他确实不擅长爬高爬低，而且昨晚加今早的刺激，他现在腿还有点软。</p>
张起灵没理会胖子的贫嘴。他单手试了试梯子的稳固性，然后抓住梯子两边，动作轻盈迅捷得如同没有重量，几步就稳稳地攀上了屋顶。</p>
他落脚的地方是完好的瓦片，每一步都极其精准，仿佛早已计算好承重点。</p>
<span>小哥</span>“瓦！”</p>
张起灵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p>
“来了！” 吴邪立刻收敛心神，抱起两块沉甸甸的</p>
瓦片，小心地爬上梯子的几阶，伸长手臂递上去。</p>
张起灵俯身，手臂探下，稳稳地接住。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在接过瓦片的瞬间，不可避免地擦过吴邪的手背。</p>
那触感干燥、微凉，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心安的稳定感。</p>
吴邪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手猛地一缩，差点把瓦片掉下去，脸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p>
张起灵仿佛毫无所觉，接过瓦片便转身，动作利落地清理掉破损处的碎瓦和朽烂的木头，然后熟练地用瓦刀挑起泥灰，抹平，再将新瓦严丝合缝地嵌进去，用瓦刀柄敲实。</p>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精准和力量感。</p>
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沾了些许灰泥的手背上，竟有种奇异的和谐。</p>
<span>小哥</span>“灰桶！”</p>
张起灵的声音再次响起。</p>
<span>吴邪</span>“哦！好！”</p>
吴振作精神，赶紧把盛满泥灰的小木桶递上去。</p>
<span>胖子</span>“小哥！左边第三排那块瓦好像有点松！你瞅瞅！”</p>
胖子在下面也没闲着，背着手，像监工一样来回踱步，眯着小眼仰头观察，时不时发出指挥</p>
<span>胖子</span>“对！就那块！敲实点！哎哟天真你递灰慢点！别撒小哥一头！”</p>
<span>吴邪</span>“闭嘴吧你！有本事你上来！”</p>
吴邪一边小心地控制着灰桶的角度递给张起灵，一边忍不住回嘴。</p>
张起灵对胖子的聒噪置若罔闻，只专注于手中的修补。他时而俯身，时而半跪在倾斜的瓦面上，身形稳如磐石。</p>
阳光将他工作的剪影清晰地投射下来，那专注的姿态，仿佛修补的不是一方漏雨的屋顶，而是某种更为重要的东西。</p>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和爽朗的笑声。</p>
<span>村长</span>“哎哟！忙着呐！”</p>
老村长带着几个扛着长竹竿、拿着修补工具的村民走了进来，陈阿婆也挎着个篮子跟在后面。原来是胖子和张起灵一早去借工具时惊动了他们。</p>
<span>村长</span>“听说小吴同志屋里遭了灾？”</p>
老村长看着搭在屋檐的梯子和忙碌的三人，笑呵呵地问</p>
<span>村长</span>“这老房子年头久了，经不起昨晚那大风大雨。我们来搭把手！”</p>
<span>胖子</span>“哎哟！太感谢了！村长！阿婆！各位乡亲！”</p>
胖子立刻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迎上去</p>
<span>胖子</span>“可不是嘛！天真那屋窗户都刮飞了半扇！房顶也开了瓢！正愁人手呢！快请进快请进！”</p>
陈阿婆走到吴邪身边，把篮子递给他：</p>
<span>陈啊婆</span>“小吴啊，吓坏了吧？喏，刚煮的姜糖茶，还热乎着，你们几个都喝点，驱驱寒！修屋顶是力气活，当心着凉！”</p>
篮子里是一个大瓦罐，盖子一掀开，浓郁的姜糖混合着红枣的甜香立刻飘散出来，暖意融融。</p>
<span>吴邪</span>“谢谢阿婆！”</p>
吴邪连忙接过，心头涌上一股暖流。</p>
他赶紧给还在屋顶忙碌的张起灵也倒了一碗，放在一旁，招呼道：</p>
<span>吴邪</span>“小哥，先歇会儿，喝口热的！”</p>
张起灵低头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姜茶，又看了看下面仰头望着他的吴邪，阳光下，吴邪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关切。</p>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继续专注于手头最后一块瓦片的嵌合。</p>
有了村民的帮忙，进度快了许多。几个熟悉屋顶结构的壮实汉子也爬了上去，和张起灵配合着，递材料，压瓦片，重新加固松动的檩条。</p>
胖子在下面指挥调度，递工具，送茶水，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地跟老村长和陈阿婆唠着嗑，把昨晚的“惊险”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逗得大家哈哈大笑。</p>
吴邪则成了最忙的后勤。他一会儿给屋顶上的人递瓦片、灰桶，一会儿给帮忙的村民倒姜茶，一会儿又跑去给胖子搭把手扶梯子。</p>
阳光晒得他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也红扑扑的。在忙碌中，清晨那令人窒息的尴尬似乎被阳光和汗水冲淡了不少。</p>
他偶尔抬头，看到张起灵在屋顶上沉稳利落的身影，看到胖子唾沫横飞地和村民说笑，看到陈阿婆慈祥的笑容和老村长指挥若定的样子，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归属感，如同碗里温热的姜糖水，缓缓熨帖了心底的每一寸角落。</p>
<span>胖子</span>“嘿！天真！发什么呆呢！”</p>
胖子一声吆喝把吴邪的思绪拉回</p>
<span>胖子</span>“给小哥递那块大的！对，就那块带青苔的！压角用！”</p>
<span>吴邪</span>“知道了！”</p>
吴邪应了一声，抱起那块沉甸甸的青苔老瓦，再次爬上梯子。</p>
阳光正好，穿透屋檐下蒸腾的细微水汽，在忙碌的身影间投下斑驳的光影。</p>
瓦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胖子和村民的说笑声，工具敲打的节奏声，混合着远处溪流的潺潺，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生机勃勃的乐章。</p>
张起灵接过吴邪递来的最后一块压角老瓦，稳稳地嵌进檐角最受力处，用瓦刀柄仔细敲实。</p>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泥，站在修缮一新的屋顶边缘，目光扫过下方喧闹温暖的院落，扫过那个仰着头、鼻尖沾了点灰、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的吴邪。</p>
阳光落在他身上，也落进他沉寂如深潭的眼底，漾开一丝几不可见的暖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