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音脆语绕膝前，</p>

＞ 笑谈沙海蜃楼烟。</p>

＞ 忽见襟扣蟒纹现，</p>

＞ 喉间蜜糖凝作铅。</p>

＞ 寒躯僵立如磐石，</p>

＞ 暖言巧化指间悬——</p>

＞ “且看胖叔新把戏！”</p>

＞ 袖底暗藏杀机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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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雾林边缘那可疑的踪迹，如同投入水田的墨滴，在吴邪心头洇开一片化不开的阴翳。</p>

水田倒映的蓝天白云再澄澈，也洗不去那惊鸿一瞥的狰狞蟒纹和村民口中“鬼祟转悠”的身影。</p>

白日的劳作耗尽体力，却无法平息脑海深处的暗涌。</p>

秧苗青翠的汁液似乎还残留在指缝，带着泥土的腥气，也带着一丝冰冷的、挥之不去的粘腻感。</p>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雨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饭菜的香气。</p>

小院门口却比往日更热闹几分。水生娘挎着个盖着蓝花布的竹篮，身后跟着一串小萝卜头——水生的小弟小妹，还有隔壁陈阿婆家的小孙子，以及眼睛亮晶晶的小翠。</p>

<span>水生娘</span>“吴老板！张老板！王老板！”</p>

水生娘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些许局促，将竹篮放在院门口的石墩上，揭开蓝花布，里面是满满一篮还带着泥土芬芳的新鲜春笋和几枚红艳艳的山果。</p>

<span>水生娘</span>“家里没啥好东西…这点山货，你们尝尝鲜！孩子们…非要跟着来谢谢你们救了他大哥…”</p>

话音未落，几个小萝卜头已经像归巢的雀儿般，叽叽喳喳地涌进了小院。</p>

<span>胖子</span>客气啥</p>

他们自动忽略了胖子夸张的欢迎姿势，也绕开了廊下沉默如石像、正用一块细砂布打磨锄头刃口的张起灵，目标明确地直奔藤椅里刚刚坐下、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倦怠的吴邪。</p>

<span>阮明轩</span>“吴邪叔叔！”</p>

<span>李子渝</span>“吴叔叔讲故事！”～</p>

<span>许山仓</span>“讲外面！讲大马！讲大船！”</p>

几只沾着泥点的小手争先恐后地拽住了吴邪的衣角、袖口，力道不大，却带着孩童特有的、不容拒绝的依恋和热切。</p>

小翠站在稍后一点，抿着嘴笑，大眼睛里也满是期待的光。</p>

孩子们似乎天然能感知到谁最温和、最有耐心，而吴邪身上那份收敛了锋芒后的沉静，恰好成了吸引他们的磁场。</p>

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弄得一怔。</p>

衣角被拉扯的触感，孩童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泥土气和阳光味道的独特气息，以及那叽叽喳喳、充满生命力的喧闹，像一股温热的溪流，猝不及防地冲开了他心头沉甸甸的阴霾。</p>

他下意识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眉宇间的倦色也被一丝无奈又温和的笑意取代。</p>

<span>吴邪</span>“好好好，别拽别拽，衣服要扯坏了。”</p>

他轻轻拍了拍一个小家伙抓得最紧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p>

<span>吴邪</span>“外面啊…外面有很高的楼，比咱们后山的栖霞岭还高，晚上亮起灯来，像星星掉在了地上…”</p>

他避开了所有血腥、诡谲、光怪陆离的阴暗面，只捡些新奇有趣的边角料来讲。</p>

讲戈壁滩上看到的、如同流动金山的巨大沙丘，讲海市蜃楼里出现的、飘在空中的亭台楼阁，讲城市里跑得飞快的、会自己叫的铁盒子（汽车）…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叙述往事的平淡，却奇异地抓住了孩子们的心。</p>

连小翠都听得入了神，忘了矜持，往前凑了凑。</p>

胖子早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一边咔嚓咔嚓啃着水生娘送来的山果，一边不失时机地插嘴添油加醋：</p>

<span>胖子</span>“嘿！天真说的那都不算啥！胖爷我当年在戈壁滩上，见过脸盆那么大的蝎子！尾巴翘起来比房梁还高！一钳子下去，骆驼腿都能夹断！还有那沙漠里的‘鬼打墙’，走着走着，嘿！前头的人没了！回头一看，在屁股后头跟着呢！”</p>

他讲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惹得孩子们又惊又怕，发出一阵阵“哇！”“啊！”的惊呼，小脸兴奋得通红，抓着吴邪衣角的手更紧了。</p>

一片童稚的喧闹中，张起灵依旧坐在廊柱的阴影里，沉默地打磨着锄刃。砂布摩擦铁器的声音单调而稳定。</p>

一个小家伙——陈阿婆家的小孙子，约莫三四岁，正是懵懂胆大的年纪，被胖子讲的“大蝎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撞在了张起灵的腿上。</p>

小家伙“哎呦”一声，懵懵懂懂地回过头，仰起小脸，对上张起灵低垂的目光。</p>

那目光沉静，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审视。小家伙似乎被这眼神“冻”了一下，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p>

但下一秒，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觉得眼前这个“冰冰的叔叔”不像胖子叔叔那么吓人，竟伸出沾着泥灰和果渍的小手，怯生生地、试探性地，拽了拽张起灵玄色裤腿上的一点点布料褶皱。</p>

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p>

张起灵打磨锄刃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低垂的眼睫似乎颤动了一瞬，握着锄头和砂布的手指微微收紧。</p>

整个身体如同骤然绷紧的弓弦，透出一股极其明显的僵硬感。他并未低头看那孩子，目光依旧落在刃口上，但周身的低气压似乎凝滞了一瞬。</p>

那孩子却浑然不觉危险，见这个“冰冰的叔叔”没有像胖子叔叔那样大叫着跳开，也没有像吴叔叔那样笑着拍开他的手，胆子似乎更大了些，小手又用力拽了拽，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叔…”，像是在寻求某种确认。</p>

<span>小宝</span>“……唔……冰山……张……叔叔”</p>

<span>小哥</span>“……”</p>

<span>胖子</span>“噗”</p>

时间仿佛在廊下这小小的一角凝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