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的嗓门立刻拔高了几度，带着夸张的心疼，几步就蹬蹬蹬地走到了廊下，藤篮往旁边的石墩上一放，也不管胖子在后面喊着</p>

<span>胖子</span>“阿婆您慢点”，</p>

就凑近了仔细打量吴邪的脸</p>

<span>陈啊婆</span>“瞧瞧这小脸煞白的！昨晚上没睡安生吧？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看你这气色就晓得！这山里的寒气啊，钻筋透骨，你这身子骨，就跟那嫩笋芽似的，不经冻！”</p>

她一边絮叨着，一边麻利地掀开了藤篮上的蓝印花布。</p>

顿时，那股奇异的药草香气如同解开了封印的猛兽，更加汹涌地扑了出来。</p>

篮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全是新鲜的、带着泥土和露水的草药。</p>

深绿色的叶片肥厚，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暗紫色的根茎虬结盘绕，沾着湿润的泥点；还有几束开着细碎黄白色小花的藤蔓，散发着清冽微辛的气息……各种形态、各种颜色、各种气味的植物混杂在一起，生机勃勃，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药力。</p>

<span>陈啊婆</span>“喏！”</p>

陈阿婆像献宝一样，从篮子里拎出几大把用草茎扎好的草药</p>

<span>陈啊婆</span>“这是老鹳草，专治你那骨缝里钻风！这是牛蒡根，清肺热，化你那喉咙里的浊痰！还有这个，石菖蒲，安神定惊，晚上睡觉踏实！”</p>

她一样样指点着，如数家珍，枯瘦的手指在这些草药间翻飞。</p>

<span>陈啊婆</span>“都是老婆子我天不亮去后山‘碎玉涧’边上采的！那地方水汽足，阳气旺，药性最好！沾着晨露，灵气足着呢！”</p>

她把那几捆还带着水珠的草药不由分说地塞到旁边已经看傻眼的胖子怀里：</p>

<span>陈啊婆</span>“胖后生，拿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用砂锅小火慢熬，别用那铁锅铁铲的，坏了药性！听见没？”</p>

她眼睛一瞪，胖子下意识地点头如捣蒜：</p>

#<span>胖子</span>“哎！听见了听见了！谢谢阿婆！您老费心了！”</p>

陈阿婆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又变戏法似的从篮子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切成薄片、颜色深褐、散发着浓郁苦味的干药材。</p>

#<span>陈啊婆</span>“这个，”</p>

她捏起一片，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又递给吴邪看</p>

#<span>陈啊婆</span>“好东西！老山参的参须，年份足！炖汤的时候放一小片，提气吊命！别嫌苦，良药苦口利于病！”</p>

她看着吴邪苍白的脸，语气不容置疑。</p>

吴邪看着眼前这位热心的老人，看着她浑浊却真诚的眼睛，看着她手上那些沾着泥土露水的生机，还有那散发着浓郁苦涩气息的参片，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冲散了部分疲惫。他努力弯起嘴角，声音还有些虚弱：</p>

<i>吴邪</i>“谢谢阿婆，让您费心了。”</p>

#<span>陈啊婆</span>“费什么心！”</p>

陈阿婆大手一挥，把参片塞回布包，放在吴邪旁边的矮凳上</p>

#<span>陈啊婆</span>“你们城里娃儿不懂！这山里过活，谁没个头疼脑热？互相帮衬着才能活！你这身子啊，是叫外头的风雨给打蔫巴了，就得靠咱这山里的土气慢慢养回来！”</p>

她顿了顿，又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口吻。</p>

#<span>陈啊婆</span>“记住啊，熬药的时候心要诚！药气通心气，心诚才灵验！”</p>

她絮絮叨叨地又叮嘱了几句熬药的细节，什么水要山泉水，火要用柴火灶膛里的余烬温着，听得胖子连连点头，吴邪也勉强打起精神应和着。</p>

末了，陈阿婆才挎起空了大半的藤篮，拍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尘土：</p>

#<span>陈啊婆</span>“行啦，老婆子还得去溪边洗衣服，你们记着熬药啊！”</p>

说完，也不多留，风风火火地转身，跟来时一样，蹬蹬蹬地穿过院子，吱呀一声拉开竹扉，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薄雾笼罩的小径尽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