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敏锐地捕捉到她气息的变化，眼底终于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像快要熄灭的烛火，突然被添了点蜡。</p>

北枳不敢再待下去，她怕再停留一秒，所有的伪装都会崩塌。</p>

她尽可能让语气听起来平常，却还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不知道你指的什么。早些睡吧，明天…还要爬山呢。”</p>

那是写在枫叶里的秘密，将她的真心藏得七零八落。</p>

可米浆糊的纸又怎会牢固呢？</p>

那片情思早晚是要暴露出来的。</p>

可这似乎太早了，把她打得无措。</p>

面上再平静，心也如乱麻。</p>

“如果没看，就请看看吧。”</p>

北枳没有回应。</p>

她顾不得脚踝处传来隐隐的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细针上，可她没停，脚步甚至越来越快，像逃一样，只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p>

万叶低头，指尖摩挲着衣袋里那枚从北枳辫子上掉落的小铃铛，冰凉的金属触感硌着掌心。</p>

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连月光都照不清他的表情。</p>

错了这么多次，他终于赌对了一次。</p>

既然喜欢是可以演的，那不喜欢也可以啊。</p>

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他终于有了一点明确的答案。</p>

“北枳啊，你的情绪藏得太好，我越来越读不懂了。”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得散在夜色里。</p>

……</p>

今夜，注定无眠。</p>

北枳侧卧在床，窗外的水声轻轻晃着，月光透过舷窗，落在她攥紧的手上。</p>

那封早就拆过的信被捏得皱皱巴巴，边角都卷了起来，像她那颗被揪得发紧的心。</p>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信封上的字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似要从眼中窜出火，将它焚烧殆尽。</p>

若要成就什么，必先舍弃。</p>

——可她做不到。</p>

盯了良久，盯得月已斜，月已落。</p>

最后，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指尖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抚平，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背包最里面的小格子里，像是藏起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p>

而另一边，万叶也在观测台上坐了一夜。</p>

天快亮时，他起身回舱，刚走到甲板，就撞见了正要出门的北枳。</p>

甲板上还沾着露水，踩上去凉凉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淡金色的光慢慢漫上来。</p>

万叶想像平时那样笑一笑，说句“早”，然后回房。</p>

可北枳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力道比想象中大，拉着他就往船下跑。</p>

“我们去哪？”万叶被她拉着，脚步有些踉跄，手腕上还残留着她掌心的微凉。</p>

北枳转过头，脸上挂着笑，与五年间毫无区别，明亮又鲜活：“不是说好了吗，去爬山啊。反正你也睡不着吧，那咱们去看风景。”</p>

“累了，自然就不会失眠了。”</p>

她绝口不提昨夜的争执，只把一切都轻描淡写地归为“失眠”。</p>

是啊，北枳不是个计较的人。</p>

哪怕将一切都说开了，也还是可以做朋友的。</p>

万叶跟着她的脚步，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心里却忍不住泛起疑问。</p>

但…真的可以吗？</p>

露水沾湿了他们的裤脚，天边的光越来越亮，可两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却像晨雾一样，轻轻笼在心头，散不开。</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