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望了望北枳的房间,坐下后,小声问:“您一直守着北枳吗?”</p>
她看着铃木漓云眼底的红血丝,就知道她没少担心。</p>
“做母亲的,终究是放不下孩子。小枳是会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的人,我担心她又强忍着,疼晕了过去。”铃木漓云把凉了的暖手炉放在桌上,指尖摩挲着炉身的花纹。</p>
“所以您其实早就知道……北枳一直在强忍。”荧看着她,铃木漓云的牵挂,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p>
铃木漓云叹了口气,眼角的细纹皱了起来,却轻轻笑了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她那要强的性子,能忍就绝不说出来。我的关心,反而会成为她的心理负担吧。”</p>
“可是她很痛苦,您应该制止。”沉默了一会儿,荧如是说:“而且她其实很高兴您能够关心她。”</p>
“是呀是呀,北枳只是面上逞强什么都不说,又不代表真的讨厌!”派蒙急忙凑过去,声音都提高了点,但又赶紧压低。</p>
“我知道我知道……”铃木漓云指尖轻轻碰了碰眼角,那里悄悄湿了,她赶紧用指腹抹掉,没让眼泪掉下来:“我家小枳,我清楚着呢。‘无论明天怎样,今天的我们都要好好生活才是’。她常把这话挂嘴边,想证明自己是乐观的。但其实心里的苦,我都清楚。”</p>
“有时候在想,她会不会撑不过这个冬天?也会想,她是怎么挺过这一个又一个冬日的?”她的声音慢慢发颤,手指掐进了掌心。</p>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想象不了。我不求她成才,不求她有多好,只要她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够了。”</p>
哪怕是派蒙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北枳是不是……”</p>
铃木漓云沉重的点了下头,忍耐已久的泪水又从脸颊划过:“医师说,无论如何,她都活不过二十岁。可是,她明年入夏就十八了……”</p>
“不会的不会的!提瓦特这么大,总有能治愈好的方法,说不定只是暂时没找到……”话虽这么说,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们心里也没底。</p>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令整个稻妻的医师都束手无策的病,这世间真有治愈的方法。</p>
铃木漓云抹掉最后一点眼泪,拿起暖手炉抱在怀里,勉强笑了笑:“我也相信,小枳能战胜病魔。她十五岁也被这样预言,不也挺过来了吗?这一次,神明也一定会保佑她的。”</p>
可她的肩膀还是轻轻抖了抖,那笑意里藏着太多怕,怕这“保佑”只是自己的奢望,却又不敢说出口。</p>
她不敢赌这种可能性,却真心希望她的孩子能活下来。</p>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朝两人欠了欠身,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抱歉,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等小枳身体好些,再邀你们来玩吧。”</p>
第二天,荧在去接委托时,收到了一份礼物。</p>
“旅行者,派蒙。这是铃木小姐托我给你们的东西。”凯瑟琳亘古不变的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双手将东西奉上。</p>
派蒙凑过去一看,是个用牛皮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包裹,系着浅棕色的麻绳,边角还别着张叠得方方的字条。</p>
“这是什么啊?”她伸手去接,包裹不重,却能感觉到里面是平的。</p>
“铃木小姐只托我送到,里面是什么,并未与我说明。”</p>
荧解开麻绳,打开牛皮纸——里面是幅装在简易木框里的画,画纸是北枳常用的那种粗纹纸,上面画的是她和派蒙:</p>
晨光从画面上方洒下来,金橙色的光裹着两人,派蒙飘在荧身边,笑得露出小尖牙,荧则抬手揉着派蒙的头,眼底满是笑意,连风都被画成了淡绿色的线条,绕在两人身边,暖得像春天。</p>
荧将画收入背包,又捻起字条。阳光刚好照在字条上,像画里的晨光一样,轻轻落在两人心上。</p>
展开字条,上面是北枳娟秀的字迹,墨水颜色略浅,只有寥寥十余字:“以此画作,诚记彼谊。另外,昨夜无梦扰。”</p>
…………</p>
<i>祈晴</i>所以北枳其实还是没有老实睡觉,不然哪有时间作画呢?</p>
<i>祈晴</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