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洒在涂山蜿蜒的小径上。两只手，一大一小，一温一凉，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牵着，谁也没有先松开。</p>
</p>
路似乎变得很短，又似乎变得很长。东方月初的心跳依旧很快，掌心里细腻柔软的触感真实得让他几乎以为是一场美梦。他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松，只能用指腹极其小心地、一遍遍摩挲着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p>
</p>
涂山沅沅低着头，任由他牵着，脸颊的热度一路蔓延到了耳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略带薄茧的温热和那份小心翼翼的珍重。晚风吹拂，带着苦情巨树的淡淡花香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奇异地安抚了她有些无措的心跳。</p>
</p>
两人一路无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悄然流淌。</p>
</p>
终于，走到了沅沅居住的院落外。</p>
</p>
东方月初停下脚步，转过身，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温柔。他看着她，依旧舍不得松开手。</p>
</p>
“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p>
</p>
“嗯。”沅沅轻轻应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微微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抽回来，却又没那么坚决。</p>
</p>
东方月初察觉到了她细微的犹豫，心中一动，鼓起勇气，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粉色发丝。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光滑的额角，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p>
</p>
沅沅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只是耳根更红了。</p>
</p>
“明天…”东方月初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声音愈发温柔，“明天涂山城西的集市好像很热闹，听说来了新的糖画艺人…你…想去看看吗？”</p>
</p>
他问得小心翼翼，带着十足的试探和期待。不再是以前那种强硬的“我带你去”，而是变成了征求她意见的“你想去吗”。</p>
</p>
沅沅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若是以前，她大概会下意识地拒绝，用冷漠来保护自己。但此刻，手还被紧紧握在他的掌心，额角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p>
</p>
她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嗯。”</p>
</p>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东方月初眼底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喜悦如同烟花般炸开！他忍不住收紧手指，将她的手更紧地包裹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p>
</p>
“那…明天我来接你？”他几乎是屏息问道。</p>
</p>
“…好。”沅沅又点了点头，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p>
</p>
两人又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夜风渐凉，东方月初才万分不舍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p>
</p>
掌心骤然失去的温度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空气中弥漫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和暧昧。</p>
</p>
“那…你早点休息。”东方月初看着她，目光缱绻。</p>
</p>
“你也是。”沅沅小声回应，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双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如同浸在水中的宝石，清澈又带着一丝迷离的温柔。</p>
</p>
东方月初的心跳又漏了一拍。</p>
</p>
他看着她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直到那抹粉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傻气的、无比满足的笑容。</p>
</p>
他在门外又站了许久，才一步三回头地、轻飘飘地离开了。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p>
</p>
而门内，涂山沅沅背靠着门板，听着外面那人终于远去的脚步声，抬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种混合着甜蜜、羞涩和一丝不确定的复杂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腔。</p>
</p>
她…这算是原谅他了吗？</p>
</p>
好像…也没有完全原谅。 但是…好像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硬起心肠了。</p>
</p>
她走到窗边，悄悄推开一条缝隙，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向上翘起。</p>
</p>
第二天，东方月初果然早早地就等在了沅沅的院外。他换下了那身显眼的明黄道袍，穿着一身更显休闲的青色常服，灰色的长发依旧随意披散着，只是仔细看去，发丝似乎比平时更加柔顺光亮一些。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包，隐隐散发出诱人的甜香。</p>
</p>
沅沅推门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灰色的发丝染上一层浅金，他站在那里，长身玉立，眉眼含笑，竟让她有瞬间的恍惚。</p>
</p>
“早，沅沅。”他笑着迎上来，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她，“刚出炉的桂花糕，还热着，尝尝？”</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