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身影彻底消失，留下的寂静却比雅雅的寒气更令人窒息。东方月初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掌心被指甲掐出的伤口还在渗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红，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撕裂般的钝痛，一阵阵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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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大人…什么都知道了。 她看穿了他拙劣的表演，看穿了他所有的恐惧和挣扎，然后…给了他一条离开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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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亲手斩断所有牵绊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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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你今日的选择。也记住…你放弃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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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得他鲜血淋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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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弃的是什么？ 是刚刚萌芽、却被他亲手碾碎的可能。 是那个会为他担心、会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粉色身影。 是他在这个冰冷世间，唯一感受到的、名为“家”的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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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插入冰冷的雪地中，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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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痛苦中。红红大人给出的信息清晰而冷酷——三个时辰的空档。他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必须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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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迫自己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情绪狠狠压回心底，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他踉跄着走回仆役房，开始机械地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带的，几件旧衣服，一些零碎的铜板，还有…那方沅沅给他的手帕，上面还沾着他的血和她淡淡的馨香。他将手帕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那段温暖并非虚幻的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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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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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想象到沅沅此刻有多难过，多恨他。雅雅姐一定会更加厌恶他。容老板…大概会觉得他是个愚蠢的懦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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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这样也好。 恨他，总比为他涉险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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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约定的时辰临近，东方月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住了九年的、简陋却承载了他无数温暖记忆的小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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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凭借着红红给出的模糊指引和对涂山地形的熟悉，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穿梭，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狐妖队伍。越是靠近结界边缘，他的心跳得越快，既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更有一种近乎窒息的负罪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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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找到了那处位于偏僻山坳、灵力波动略显不同的结界点。那里果然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仅容小型生物通过。对于他来说，需要耗费极大的法力才能勉强挤出去，而且必然会触发结界的微弱警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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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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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涂山内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零星，一片静谧安详。他仿佛能看到苦情巨树的轮廓，能看到甜甜果园的影子，能看到…那扇再也不会为他打开的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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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月初猛地转回头，眼中最后一丝留恋被彻底斩断。他凝聚起全身的法力，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额前那缕发丝被强大的能量流吹得狂舞。他低喝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猛地冲向那道结界缝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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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挤压感传来，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碾碎！结界的力量疯狂地排斥着他这个“非法”闯入者，发出尖锐却低微的嗡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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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法力、即将被结界弹回的瞬间，那股排斥力却突兀地…减弱了一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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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有人暗中松了一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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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月初来不及细想，趁着这瞬息的机会，猛地一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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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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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他成功脱离了涂山结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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