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家的，我给捎了些鸡蛋，都是自家母鸡下的热乎货。”院外传来大婶爽朗的嗓音，话音未落，人影已跨进院门。竹篮里的鸡蛋裹着干草，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p>

林灵掀开棉帘子迎出去，指尖还沾着新裁的红喜字碎屑：“小翠她婶，您总这么破费。留着给小翠补身子多好，我们家啥都不缺。”她侧身避开竹篮，袖口扬起淡淡皂角香。</p>

“说啥呢！”大婶佯装板起脸，将篮子径直塞进林灵怀里，粗粝的手掌拍着她手背，“你和铁柱都要办喜事了，这鸡蛋是给新媳妇备的喜蛋，沾沾喜气才是正理。赶紧收着，不然婶子可真恼了啊！”</p>

林灵低头瞅着竹篮里圆滚滚的鸡蛋，蛋壳上还有细密的斑点，嘴角忍不住弯起来：“那就谢谢婶子了。”</p>

“客气啥，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到时候婶子我可要讨杯喜酒喝，得看着你跟铁柱把红盖头掀起来才算数呢！”说着自己先笑出了声，眼角的纹路里盛满了晨光，手腕上的银镯子在风里叮当作响。</p>

“那必须请婶子坐主桌，喜酒管够！”林灵指尖掐着竹篮沿，干草的清香混着鸡蛋的温热往鼻尖钻。</p>

小翠她婶拍着大腿直乐：“成！到时候婶子还得给你包个大红包，讨个'早生贵子'的彩头呢！”</p>

跟大婶说了几句话送走她，林灵刚转过身，就看见王林手里提着刚买的菜从院门口走进来。</p>

林灵抬眼望向院门，竹篮在手里晃出细碎的光影：“回来了。”</p>

王林提着滴着水珠的菜篮跨进门槛，目光落在她怀中圆滚滚的鸡蛋上：“嗯，小翠婶来过？”</p>

“嗯，特意送喜蛋来的。”林灵指尖摩挲着蛋壳上的斑点，语气带了些无奈，“她家就婶侄俩相依为命，日子本就紧巴，还总惦记着给咱们送东西。你看这篮鸡蛋，估计是攒了好久的……”她低头拨弄着干草，“我正琢磨着，该给她送点什么回礼才好。”</p>

王林已经转身往灶房走，青蒜在案板上发出清脆的切菜声：“你拿主意就成，我都随你。”他侧过脸时，晨光照着他挽起的袖口，嘴角噙着笑，手里的菜刀起落间，溅起的水珠在陶盆里漾开涟漪。</p>

林灵望着他切菜的手，想起刚回王家村时，他说要给我做饭，结果掌刀时连力度都拿捏不准，砍坏了好几个枣木砧板。如今刀刃在他手里服帖得像流水，青蒜段被齐齐斩成碎末，案板都没发出一声闷响。</p>

她的目光黏在他侧脸上挪不开——鼻梁挺直的弧度，下颌线被光线勾得清晰，连耳尖泛起的薄红都看得真切。</p>

直到王林切完最后一根葱，抬眼撞进她发直的视线里，嘴角先弯出个浅涡：“去坐着，很快就好了。”</p>

他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扬，晨光从窗棂漏进来，恰好落在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像撒了把碎金。林灵这才惊觉自己看得太专注，脸颊倏地发烫，转身时撞得竹篮晃了晃，鸡蛋在干草堆里发出细碎的磕碰声。</p>

林灵手忙脚乱地把竹篮往灶台边一搁，转身就往屋外跑。</p>

院内的老槐树正落着细碎的白花，她扶着树干喘了口气，指尖还留着鸡蛋壳的微凉，耳边却总晃着刚才他额前跳动的碎发——晨露沾在槐花瓣上，她盯着花瓣上的水珠，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比那朝阳还要烫。</p>

林灵跺了跺脚，耳根发烫：“都要成婚了还害羞，真没出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