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合时分,李庆奇大步流星踏入李慕婉的院落,青石砖上的脚步声惊起檐下白鸽。未至雕花木门前,他已扬声唤道:“妹妹!”声线里裹着按捺不住的雀跃,“你且猜猜,今日我撞见了何人?”</p>
纱幔轻扬间,李慕婉素手撩开珠帘,莲步匆匆跨出门槛。她眼底泛起期待的涟漪,声音微微发颤:“可是林师姐有消息了?”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衬得语气里的急切愈发明显。</p>
“妹妹,你可太神了,究竟是如何猜到我见到林师妹了?”李庆奇一脸惊叹地说道。</p>
李慕婉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兄长一眼,轻嗔道:“这两百年来,还从未见你这般激动过,除了你心心念念的林师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样。”</p>
李庆奇面色赧然,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头,眉间却突然笼上一层阴霾,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失落与不甘:“可谁知……林师妹竟是和她的道侣一同来拜师的。那人瞧着普普通通,资质也不见得多出众,真不明白林师妹究竟看上他哪点?”</p>
林师姐的道侣?难不成是马良?李慕婉满心疑惑翻涌,她敛了思绪,抬眸看向兄长,语气急切:“哥,那林师妹和她道侣现下在何处?”</p>
李庆奇神色阴沉,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沉沉开口:“林师妹的道侣拜入了你弟子周林门下。也不知出了何事,她的修为竟跌落到了凝气期。原本我想收她为徒,将她纳入门下悉心教导,可那道侣却横加阻拦,死活不让她拜师,真是岂有此理!”</p>
李慕婉看着哥哥,心里直犯嘀咕,隐隐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五十年前开始,哥哥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古怪,动不动就钻牛角尖。尤其是一提到林灵,他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和平常判若两人,这让李慕婉越发不安。</p>
李慕婉轻轻按住兄长紧绷的手臂,眸光柔和如水:“哥哥莫要气坏了身子,或许林师姐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不如容我找个时机,与她道侣好好聊聊,说不定能问出些端倪。”她的声音温婉又带着安抚,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递,试图抚平兄长眼底翻涌的焦躁。</p>
李庆奇闻言,微微一怔,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却仍紧蹙着眉头,眼中满是不甘与疑虑:“但愿如此吧……只是林师妹那道侣,瞧着就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话音未落,他似忆起要事,神色一凛,匆匆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说罢袍袖翻飞,未等李慕婉回应,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廊角。</p>
“哥哥…”李慕婉轻声呢喃,目光追随着李庆奇远去的身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未及说出口的担忧,微微蹙起的眉梢间,满是对兄长的牵挂,久久伫立在原地,迟迟不愿挪步。</p>
“师父!师父!我有徒弟了!”周林脚步生风,宽大的道袍猎猎作响,一路跌跌撞撞冲进李慕婉的院落,未及院门前便扯开嗓子高呼起来,那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雀跃,惊起檐角几只休憩的麻雀。</p>
李慕婉望着风风火火闯入院落的周林,眼角眉梢漾起盈盈笑意。她抬手轻轻点了点对方肩头,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嗔怪:“瞧瞧你,如今也是为人师表的人了,怎的还像个毛头小子般冒冒失失?也不怕在徒弟面前失了师长威严。”</p>
周林眉眼弯成月牙,笑得像个得了糖块的孩童,双手在身前不住比划:“师父!我终于收着徒弟啦!这不,急着来跟您报喜!”他忽地敛了笑,神色郑重几分,“只是徒儿打算闭关苦修数月,期间若那孩子遇上修行难题,我已叮嘱他来向您求教。师父慈悲,届时还望您不嫌他烦扰才是。”</p>
李慕婉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放心去吧,既是你的徒弟,自然也是我宗门晚辈,解惑授业本就是分内之事。”她抬手虚扶了扶周林,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许,“闭关修行当潜心凝神,莫要挂怀俗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