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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声音依旧是惯常的低沉平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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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若细听，尾音似乎比平时略微低沉沙哑了一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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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李沉舟</span>“四年不见，阿宁倒是生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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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斟酌，就这么说出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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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上一次离别的时候，她还抱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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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四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李沉舟觉得上一刻明明还很亲近的人，此刻却生疏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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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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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以为的不过弹指，对岁宁来说，每一天都过得很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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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依言站直身体，却依旧微垂着眼睫，不与他对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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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他玄色衣袍下摆的暗绣云纹上，语气恭顺却淡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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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岁宁</span>“帮主位高权重，岁宁不敢僭越，听闻帮主如今已屹立武林之巅，威震天下，岁宁在此恭贺帮主得偿所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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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得体，却字字如冰珠，砸在空旷寂静的大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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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沉舟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浑身是刺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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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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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惯常紧抿的薄唇线条似乎也更冷硬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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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看出她在生气，气他四年音讯全无，气他那么就才去接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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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李沉舟纵横捭阖，算计人心于掌股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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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需要又何曾学过如何弯腰去哄一个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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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哄过吧，四年前那个爱哭又格外依赖他的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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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依赖他，所以哄一下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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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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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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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他指尖无意识敲击扶手的细微声响，泄露了其下暗涌的焦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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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低垂颈项，看着她不看自己，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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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那丝陌生的无措感愈发清晰，搅得他竟有些心浮气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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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可以雷霆手段慑服万众，此刻却难以让眼前的小姑娘抬眼看自己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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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李沉舟</span>“……过来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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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明显低沉沙哑了几分，又莫名显得有些干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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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却站在原地未动，反而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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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自然地又向后挪了半步，语气依旧恭敬疏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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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惶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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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岁宁</span>“岁宁不敢僭越。若无其他吩咐，岁宁一路车马劳顿，实在有些乏了，恳请先行告退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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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沉舟被她这话噎得一时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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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间那股无处发泄的烦躁与闷气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自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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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这么久，不是等她来跟他划清界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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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又准备屈膝行礼告退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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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地的姿态，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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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之快，让岁宁一点反应都来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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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眼前玄色衣袖拂过，手腕便被一只温热而力道沉稳的手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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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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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得并不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坚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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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惊得抬头，距离瞬间拉近，彼此的模样在对方眼中无比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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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得有些憔悴，一头的白发刺目，但眉眼依旧是当年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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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第一面就让她永远都忘不了的绝艳少年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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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心头猛地一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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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指尖狠狠掐入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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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无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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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眼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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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不受控地又红了一些，漾起一层薄薄的水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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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生气了，而且委屈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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