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太妃的指尖几乎要将绢帕绞碎，药膏的清凉也无法平息她心头的怒火。弘昼伏在锦褥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声，杖痕纵横的背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稍一动弹便疼得冷汗涔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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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定要……杀了那贱婢……”他咬着牙，字字泣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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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太妃没有说话，只是用沾了药膏的玉签一点点抚过儿子皮开肉绽的伤口。她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放心，母妃不会让她好过。一个宫女，也敢算计到亲王头上……她和她那个姐姐，一样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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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的气氛并未因魏璎珞的离去而缓和，反而更添了一层压抑的静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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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替皇后揉着太阳穴，忍不住低声道：“娘娘，您就这样让璎珞走了？尔晴姐姐说得也不无道理，今日之事，实在蹊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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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富察容音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疲惫的阴影。她何尝不知蹊跷？弘昼再荒唐，也不至于在御花园、在可能随时有人经过的宫道上就强行对一个宫女无礼。皇上驾临的时机又那般巧……璎珞那孩子，胆子太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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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想起魏璎珞跪在那里，声音微颤却逻辑清晰地陈述遭遇时的模样，那眼神深处除了惊惧，还有一丝不肯屈服的韧劲。这宫里，太多人习惯了屈从，而璎珞的这份“胆大包天”，恰恰是她曾经欣赏，如今却不得不亲手送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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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逐她出去，是在保她的命。”皇后声音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留在长春宫，裕太妃和和亲王的目光就会一直盯着这里。出去了，反而有一线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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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晴端了参茶进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将茶盏轻轻放在皇后手边：“娘娘心善。只是怕有些人，离了长春宫的庇护，死得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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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睁开眼，淡淡看了尔晴一眼，没有接话。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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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弘历大步走进来，脸色依旧不善。他挥退了明玉尔晴，径直走到皇后身边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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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在为魏璎珞的事烦心？”皇后轻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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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哼了一声：“朕是烦心弘昼！不成器的东西！”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你将她逐出长春宫，处置得妥当。留在你宫里，确是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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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皇上什么都清楚。他重罚弘昼，固然是因弘昼行事荒唐触及底线，但同时也是顺势而为，借机打压这个日益骄纵的弟弟。而将自己摘出长春宫，既全了宫规，也是避免长春宫成为众矢之的，更是一种无声的默许——默许了魏璎珞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报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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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弘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安心养胎，旁的事，不必再劳神。”他的目光落在她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冷硬的眉眼终于柔和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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