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半夜悄悄停了，空气像被月光滤过，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极光之地的中央广场铺着厚厚的白，踩上去会发出细碎而柔软的吱呀声，像老唱片里藏着的旧日情话。广场四周的灯柱早就熄了火，只剩天边那道淡绿色的极光在缓缓呼吸，一会儿亮得像要滴下来，一会儿又暗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也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屏住气息。</p>

杰西在广场边缘来回踱步，靴底把雪踩出一圈又一圈凌乱的圆。他的影子被极光拉得老长，像一条不安分的河，总想溜到更远的地方去。小芙蝶躲在灯柱后面偷看，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围巾边缘的流苏——那条围巾是杰西去年冬天送她的，浅月白，尾端坠着极细的星屑线，夜里会闪出一点点光。她原本打算今晚把它还回去，再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以后别再送东西给我了”，可当她看见杰西在雪地里来回走的样子，所有排练好的台词突然碎成了雪末，再也拼不起来。</p>

“出来吧。”杰西突然停下，声音不高，却带着笑，“再躲下去就要冻成冰雕了。”</p>

小芙蝶吐了吐舌头，慢吞吞从灯柱后面挪出来。她今天没穿斗篷，只套了一件宽松的针织长衫，下摆刚过膝，露出两截细白的腿，在雪地里晃得人眼花。杰西皱了皱眉，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耳后的皮肤，冻得他一颤。小芙蝶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他掌心，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别骂，我穿了厚袜子。”</p>

小芙蝶吐了吐舌头，慢吞吞从灯柱后面挪出来。她今天没穿斗篷，只套了一件宽松的针织长衫，下摆刚过膝，露出两截细白的腿，在雪地里晃得人眼花。杰西皱了皱眉，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耳后的皮肤，冻得他一颤。小芙蝶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他掌心，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别骂，我穿了厚袜子。”</p>

厚袜子是精灵族特制的羊绒，脚踝处绣着一排小小的月影花，随着她踮脚的动作若隐若现。杰西叹了口气，手指穿过她发间，把几粒雪粒捻掉：“今天怎么突然想半夜出来？”</p>

小芙蝶抬头，眼睛亮得像是把整个极光都装进去了：“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呀。”</p>

杰西愣住。他当然知道今天是她生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把礼物准备好了——那是一对用极光晶石雕成的戒指，内圈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可他没想到她会挑这个时间，挑这个地方，挑这样一场大雪之后。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明天清晨，等第一缕光落在图书馆屋顶时，再假装若无其事地递给她。现在计划被打乱，他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恼，反而有种隐秘的欢喜，像小时候偷偷把糖藏在枕头底下，半夜醒来确认它还在的那种欢喜。</p>

“生日礼物。”小芙蝶突然把手从背后伸出来，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封着一缕真正的极光，颜色比天边的还要浓烈，像有人把一整片森林的绿揉碎了塞进方寸之间。她得意地晃晃瓶子，“我自己捉的，用精灵之翼追了三个晚上。”</p>

杰西接过瓶子，指尖抚过冰凉的表面，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塌下去一块。他想起自己准备的戒指，忽然觉得那些精心设计的台词和场景都变得多余。他低头，吻落在她发旋上，声音低哑：“傻瓜，哪有生日的人自己准备礼物的。”</p>

小芙蝶眨眼，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珠：“那换你送我？”</p>

杰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盒子是极简单的木色，没有雕花，没有缎带，只在边缘处用指甲刻了一道极浅的线——那是他练习了无数次的结果，怕自己一紧张就刻歪。盒子打开的瞬间，极光晶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雪地上，像撒了一把星屑。小芙蝶“呀”了一声，手指悬在戒指上方，迟迟不敢落下。</p>

“太小了，是不是？”杰西有点局促，“我本来想雕成花，可是极光晶太硬，一用力就裂……”</p>

小芙蝶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戒指边缘，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刚刚好。”</p>

她伸手，示意杰西给她戴上。戒指滑过指节时，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他站在极光屏障的裂缝前，背影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剑，却在转身看见她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那时就觉得，这个人好像把一整片雪原的孤独都背在了身上，让人忍不住想替他分担一点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