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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重新坐下，低声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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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哼了一声，心里那点不快却因蓝曦臣的体贴和即将到来的辣味小菜而烟消云散。他凑近蓝思追，压低声音：“喂，你们家这老先生，平时都这么……嗯……严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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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无奈一笑：“叔父他……一生恪守家规，言行皆以雅正为尺，确是严厉了些。”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其实……魏前辈年轻时，没少因此被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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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想象了一下魏无羡被蓝启仁追着骂的样子，顿时觉得找到了知音，心情大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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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膳房弟子果然端来了几碟色香味俱全的云梦菜肴：红油赤酱的辣子鸡丁，酸辣开胃的泡椒藕带，还有一碗撒了葱花的、油光锃亮的红烧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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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辛香瞬间盖过了膳堂原本清淡的食物气味，引得周围弟子纷纷侧目，偷偷咽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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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食指大动，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了，夹起一筷子辣子鸡就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唔！就是这个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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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得酣畅淋漓，额角冒汗，嘴唇被辣得红艳艳的，与周围细嚼慢咽、安静无声的蓝氏弟子形成了鲜明对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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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将自己餐盘里那份清蒸豆腐默默推了过去：“慢点吃，这个解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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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也不客气，夹起豆腐咬了一口，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嘶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继续向辣子鸡进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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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下来，金凌吃得心满意足，仿佛连日来的寡淡都被这一顿辣味彻底冲刷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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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沿着回廊散步消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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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摸着吃撑的肚子，感慨道：“说起来，你们蓝家的饭菜虽然清淡，但食材倒是顶好的。就是这规矩……也太不近人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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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温声道：“家规森严，意在修身养性，克己复礼。初时或许觉得束缚，但习惯之后，确能让人心思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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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撇撇嘴：“我可静不下来。人生在世，若连口腹之欲都要克制，那还有什么乐趣？”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转，坏笑着用手肘碰了碰蓝思追，“哎，说真的，蓝愿，你从小到大就没偷偷破过戒？比如溜下山去买点零嘴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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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脚步微顿，耳根悄然泛红，目光游移了一下，轻咳一声：“……云深不知处，禁止私自下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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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金凌拖长了语调，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笑嘻嘻地凑近他，“那就是偷偷在房间里藏过好吃的？桂花糕？糖莲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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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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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金凌明显不信，“你看你，耳朵都红了！肯定有！快说快说，是什么？我不告诉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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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被他逼得无法，只得低声道：“……幼时……体弱，药汤极苦。魏前辈……偶尔会偷偷塞给我一两颗饴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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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含光君知道吗？蓝老先生知道吗？哈哈哈哈！魏前辈果然是你亲叔叔！干得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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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的样子，脸上无奈，眼底却漾开温柔的笑意。阳光透过廊柱，斑驳地洒在少年明媚张扬的脸上，生动得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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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云深不知处的寂静，真的需要这样一抹鲜活炽烈的色彩来打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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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而这悄然发生的改变，似乎……也并不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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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膳堂明日开始，或许会考虑偶尔增加一个“微辣”的选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