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墨染音破迷雾深</p>

内厅之中，灯火通明，气氛却与外间的轻松融洽截然不同。</p>

门窗皆已设下隔音结界，江枫眠、虞紫鸢、苏墨染、魏羽浠以及稍后请来的蓝曦臣、聂明玦围坐一案。案上摊放着几枚玉简和一块留影石，映出的正是那魍魉鼋颅顶孔洞的特写，以及清河聂氏传来的、关于裂地犀体内发现的诡异符箓残影。</p>

“...情况便是如此。”江枫眠将两家遭遇简述完毕，面色凝重，“对方手段阴诡，能远距离激怒并引导如此强大的妖兽，且几乎不留痕迹，其实力与谋算，不容小觑。”</p>

聂明玦沉声道：“聂氏擒获的裂地犀体内符箓，经叔父查验，蕴含极阴寒的土系异力，非仙门正道常用手法，倒似...失传已久的某种巫蛊禁术之变种。”</p>

“巫蛊禁术？”魏羽浠蹙眉，“西南苗疆一带或有残留，但能同时影响水脉地脉，绝非寻常巫师所能为。”</p>

虞紫鸢指尖敲击着桌面，冷声道：“兰陵那艘船，底细查清了。挂的是金氏旗下一个小附属家族的名头，船体并无异常，船员也皆是普通人。但据码头眼线回报，船靠岸检修那日，曾有一名黑袍罩体的修士模样之人短暂登船，不到一炷香便离开，身形气息皆掩饰得极好。”</p>

线索似乎又多又杂，却难以串联，仿佛雾里看花。</p>

一直静默倾听的苏墨染忽然轻声开口：“江宗主，可否将那块留有孔洞印记的留影石，再予我一观？”</p>

江枫眠虽有些不解，仍将留影石推过去。</p>

苏墨染并未拿起，只是伸出纤长白皙的指尖，虚悬于留影石上方寸许之处。她闭上双眼，周身气息忽然变得极其沉静悠远，一股难以言喻的、空灵而强大的神识之力如潺潺流水般弥漫开来，与她平日温婉中带着疏离的气质迥然不同。</p>

指尖有淡蓝色的、如同音波般的细微灵光流转，缓缓注入留影石中。</p>

众人皆屏息凝神，连最为急躁的虞紫鸢也未曾出声打扰。姑苏蓝氏以音律入道，神识修炼别具一格，尤以蓝氏主母苏墨染的“溯音问心”之术最为神妙，能于无声处听惊雷，于微末中见真章。她此番亲自前来，或许正为此技。</p>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墨染的眉头微微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此举对她消耗亦是不小。</p>

忽然，她指尖的蓝色灵光剧烈波动了一下！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悸与难以置信，脱口而出：“不止一种力量！”</p>

“什么？”众人皆惊。</p>

苏墨染收回手，气息微喘，脸色略显苍白。蓝曦臣立刻上前一步，担忧地扶住母亲手臂，渡过去一股温和的灵力。</p>

“那孔洞残留的印记看似单一阴寒，实则是由两股极其高明、性质却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织而成！”苏墨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方才的探查触及了极其诡异的东西，“一股暴戾狂躁，充满毁灭欲念，确是激发妖兽凶性的主导；但另一股...另一股却极其冰冷、纯粹，仿佛...仿佛只是冷静地引导和放大前者的力量，本身不沾丝毫烟火气，却更令人...心悸。”</p>

她顿了顿，努力平复心绪，继续道：“而且，这两股力量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主从契约般的联系。那冰冷之力，似是主导。”</p>

内厅中一片死寂。</p>

两股力量！一明一暗，一狂一冷，配合默契？这背后竟可能不止一个势力，或者是一个势力中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p>

“可能追踪到那冰冷力量的来源？”江枫眠急问。</p>

苏墨染缓缓摇头：“此力太过纯粹冰冷，几乎不留任何可供追踪的个人气息或属性特征，仿佛...仿佛来自某种非人之物，或者...被某种更强大的存在彻底抹去了痕迹。”她眼中残留着惊疑，“我只能隐约感知，其源头...似乎指向西北方向。”</p>

“西北？”聂明玦浓眉紧锁，“西北乃荒原与极寒之地，人烟稀少，仙门不显。岐山温氏倒是偏处西北，但...”他未尽之语众人皆明，岐山温氏虽势大，其功法属性乃是火系，与这冰冷之力截然相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