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麟台暗流</p>
离开清河时,魏婴的包裹里多了聂怀桑塞给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而魏萧则得了一份聂明玦赠送的、聂氏特有的淬炼筋骨的基础药方。聂沐琛与魏羽浠亲自送出行甚远,临别时,魏羽浠更是拉着侄子的手细细叮嘱了许多,又塞了不少北地的特产。</p>
马车再次南下,此次的目的地,是兰陵金氏。</p>
越靠近兰陵地界,景象越发繁华。官道宽阔,车马如流,沿途城镇商铺林立,人声鼎沸,与清河的肃杀、姑苏的清幽、云梦的潋滟又是截然不同的气象,处处透着富庶与喧嚣。</p>
“这兰陵可比咱们夷陵热闹多了!”魏婴扒着车窗,看得眼花缭乱。</p>
魏长泽淡淡道:“金氏富甲仙门,兰陵乃其根本之地,自然繁华。”</p>
藏色散人轻轻哼了一声,语气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金光善最擅经营,点石成金,这兰陵城的每一寸繁华,怕是都刻着金氏的家纹呢。”</p>
魏萧沉默地听着。他对这位金氏宗主略有耳闻,风评似乎颇为复杂,好色贪权,精于算计,与父亲魏长泽的端方刚直、江枫眠的温厚包容、聂茗风的刚毅威严皆不相同。</p>
金麟台建于兰陵城外的最高处,远远望去,金光耀目,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炫目的光彩,亭台楼阁极尽雕琢之能事,与其说是仙府,不如说更像一座人间帝王的行宫。就连守门的修士,身上的服饰都镶着金线,透着股掩不住的奢靡之气。</p>
通报之后,前来相迎的并非金光善本人,而是一位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绪与谨慎的美丽妇人。她身后跟着一个与魏婴年岁相仿的男孩,那男孩生得极好,眉目如画,粉雕玉琢,穿着更是精致得不像话,通体的气派,只是眼神怯生生的,紧紧攥着妇人的衣角。</p>
“魏宗主,藏色散人,一路辛苦。”那妇人上前行礼,声音柔美,却带着小心翼翼,“妾身孟诗,宗主今日恰有要务缠身,特命妾身前来迎候,万分抱歉。”她将姿态放得极低。</p>
魏长泽神色不变,还礼道:“孟夫人客气了,是魏某叨扰了。”</p>
藏色散人目光在孟诗和她身后的男孩身上停留一瞬,语气缓和了些:“无妨,是我们来得突然。”</p>
魏萧心中了然。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那位被老金宗主指定为下一任宗主夫人的孟诗夫人,而她身后的男孩,应该就是她的儿子,孟瑶。</p>
“这是小儿,名瑶。”孟诗轻轻将身后的男孩拉上前些,“阿瑶,快向魏世伯、藏色阿姨问安。”</p>
孟瑶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声音清亮却难掩紧张:“晚辈孟瑶,见过魏世伯,藏色阿姨。”</p>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魏萧和魏婴,又迅速垂下,带着一种过早的察言观色和谨慎。</p>
魏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的男孩,觉得他比蓝忘机那个小古板还奇怪,至少蓝忘机不会看起来这么...小心翼翼。</p>
魏萧则上前一步,温和还礼:“魏萧,见过孟夫人。这是舍弟魏婴。”他态度自然,并未因对方尴尬的身份而有丝毫怠慢或轻视。</p>
孟诗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忙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快请入内歇息。客房早已备好。”</p>
金麟台内部的奢华更胜外观。回廊曲折,金箔贴壁,明珠嵌顶,就连铺地的石板都隐隐透着灵光。侍从如云,穿梭往来,却安静得近乎压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恰到好处的微笑。</p>
去客院的路上,经过一片极大的花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许多甚至是蕴含灵力的稀有品种。花园中央有一座极高的纯金雕像,雕的正是金氏守护兽——孔雀,展翅开屏,华美至极,却也...俗气至极。</p>
魏婴看得张大了嘴,小声对魏萧说:“哥,这得值多少钱啊...”</p>
魏萧轻轻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噤声。</p>
前方引路的孟诗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见,但她微微绷紧的肩线显露出她并非毫无所觉。</p>
恰在此时,另一条岔路上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个身着耀眼金袍、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被一群侍从前呼后拥着走来。那男孩眉眼骄纵,手里拿着一条镶满宝石的马鞭,正不耐烦地抽打着旁边的花枝。</p>
“快点!磨磨蹭蹭的!本少爷要去试新弓!”</p>
孟诗脚步一顿,神色微僵,下意识地将孟瑶往自己身后拉了拉。</p>
那金袍男孩也看到了他们,目光扫过来,在孟诗和孟瑶身上停留时,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当他的目光落到魏萧和魏婴身上时,尤其是他们身上明显不属于兰陵风格的服饰,带上了几分好奇和审视。</p>
“他们是谁?”他扬着下巴,用马鞭指向魏家兄弟,问旁边的侍从,语气倨傲。</p>
一名侍从连忙躬身回答:“回子轩少爷,这二位是夷陵魏氏的公子。”</p>
魏萧心中明了,这位便是金光善的嫡子,金子轩。他神色不变,微微颔首致意。</p>
金子轩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似乎觉得没什么特别,目光又落回孟瑶身上,嗤笑一声:“喂,小贱种,今天怎么敢出来了?”言语极其刻薄无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