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p>
<span>肖珏</span>因为你不配。</p>
说罢，他不再看地上的禾如非一眼，大步向外走去，却在即将跨出大门口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p>
<span>肖珏</span>我听说，昨日深夜，渤海王女生下了一个儿子。</p>
<span>肖珏</span>禾如非，这大抵是你们禾家最后的血脉了。</p>
<span>肖珏</span>只是，渤海王是不会让这个外孙姓禾的。</p>
禾如非猛地愣住了，肖珏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p>
<span>禾如非</span>箫箫……</p>
他喃喃地念着妻子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p>
<span>禾如非</span>都是因为我……都怪我啊！</p>
<span>禾如非</span>对不起，箫箫，是我做的这一切，是我把你逼到了那个地步，逼你做了那样的决定！</p>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凌乱的发丝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再也止不住。</p>
飞鸿将军一案，在整个朔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p>
那些曾受将军恩惠的兵士与百姓，感念其生前恩德，自发聚集到宫殿前鸣鼓请愿，一声声泣血的呼喊，皆是请求陛下彻查此案，还将军一个清白。</p>
飞鸿将军在军中威望素著，于百姓心中更是如青天般的人物，其声名之好，早已深入民心。</p>
待案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牵扯出的禾、许两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惹得满城百姓怒不可遏，街头巷尾皆是对这两家的唾骂。</p>
文宣帝震怒，当即下旨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全权审理。</p>
大理寺办案素来雷厉风行，不过几日功夫，禾家的禾元亮便熬不住狱中逼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p>
将当初构陷飞鸿将军的来龙去脉、桩桩件件，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p>
随后，官兵在禾府仔细搜查，又搜出了大量禾如非与乌托人私下来往的书信、密件，桩桩件件都坐实了其通敌的罪证。</p>
经此一案，禾家欺君罔上、冒领功勋、通敌叛国的罪名昭然若揭，数罪并罚。</p>
除了飞鸿将军那位无辜的嫡妹禾心影，以及渤海王女与其所生的子嗣得以保全外，其余族人尽数被判死罪。</p>
而主犯禾如非，因罪大恶极，情节尤为恶劣，最终被判凌迟之刑——押赴市中，受一百二十刀后处死，死后还要枭首示众，以儆效尤。</p>
至于牵涉其中的翰林学士许家，罪责稍轻些，却也难逃严惩。</p>
主犯许之恒被判死罪，家中男丁尽数流放至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女眷则没入官府为奴，世代不得翻身。</p>
这桩震动朝野的大案，审结得异常迅速。</p>
消息传开，朔京城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指责禾、许两家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p>
行刑这日，天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这场血腥的审判默哀。</p>
玉箫换上了一袭素白麻衣，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独自一人往刑场而去。</p>
奚霁雪终究是放心不下，一路默默陪着她，亦步亦趋地护在身侧。</p>
刑台之上，气氛肃杀。</p>
许之恒早已被斩首，尸首分家，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p>
而另一边，刽子手正按着禾如非，一刀一刀地往他身上割去，那血腥惨烈的场面，连见惯了风浪的奚霁雪都不忍卒睹，下意识地别过了脸。</p>
可玉箫却始终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禾如非身上，从未移开分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p>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心有所感，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禾如非，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抬起头。</p>
他的视线模糊，却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戴着斗笠的素白身影。</p>
看不清面容，可他心里清清楚楚——那是他的玉箫。</p>
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嗫嚅着吐出一个字……</p>
<span>禾如非</span>走……</p>
他不想，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不堪、血肉模糊的模样。</p>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见了他的话，玉箫的身影动了。</p>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就那样转身，一步步离开了刑场，连一直陪伴在侧的奚霁雪，都没来得及反应，转眼便不见了她的去向。</p>
就在禾如非的人头落地的那一瞬，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被官府查封的禾府方向，燃起了冲天火光，烈焰滚滚，映红了半边天。</p>
而此刻，玉箫正静静地站在那片火海中，衣袂被火舌舔舐着，发丝被热浪熏得卷曲。</p>
府外传来官兵与百姓焦急的呼喊，劝她赶紧出来，可她像是没听见一般，始终纹丝不动。</p>
<i>玉箫</i>如非，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p>
她望着眼前跳动的火焰，轻声呢喃，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p>
<i>玉箫</i>黄泉路太冷，我来陪你……</p>
话音未落，头顶被烈火焚烧得早已不堪重负的房梁，“咔嚓”一声断裂，带着熊熊火光，朝着她的方向轰然砸下。</p>
火海中，那抹素白的身影应声倒下，再也没有了声息。</p>
只有那片冲天的火光，还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段惨烈的过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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