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禾心影正坐在窗边，手里拈着一方素色帕子，细细地绣着上面的缠枝莲纹样。</p>

许之恒一早就起身去了天星台，偌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绣针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p>

不知怎的，从今日天刚亮时起，她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像有只无形的小鼓在耳边敲，心头也跟着一阵阵发紧，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p>

她握着绣针的手有些发颤，心思恍惚间，针尖猛地扎在指尖上。</p>

<span>禾心影</span>嘶——</p>

禾心影低呼一声，低头看去，指腹上已冒出个小小的血珠，殷红的血滴落在素白的帕子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p>

她怔怔地盯着那抹血色，方才还隐隐约约的不安，此刻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p>

她正想起身找块布擦擦手，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惧……</p>

“大奶奶！出事了！出大事了！”</p>

<span>禾心影</span>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p>

禾心影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p>

“二夫人……二夫人她……”</p>

柳儿急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眼泪直往下掉。</p>

<span>禾心影</span>我娘怎么了？</p>

禾心影的心猛地一沉，一把抓住柳儿的胳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p>

“二夫人没了！”</p>

柳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戛然落下，带着绝望的哭腔。</p>

禾心影手里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p>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不顾指尖还在渗血，死死抓住柳儿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声音哽咽着，带着不敢置信的嘶吼……</p>

<span>禾心影</span>什么叫没了？！我娘怎么会没了？！</p>

<span>禾心影</span>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p>

“奴婢……奴婢也是听外头人说的！”</p>

柳儿被她抓得吃痛，却不敢挣扎，哽咽着解释……</p>

“今日二夫人也去了天星台，听说……听说被大老爷喂了毒，还当着皇上的面说……”</p>

“说二小姐才是真正的飞鸿将军……现在……现在官兵已经带人过来了！大奶奶，咱们该怎么办啊？”</p>

禾心影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柳儿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像是天书一般，让她怎么也理不清头绪。</p>

<span>禾心影</span>大伯父……大伯父为何要给母亲喂毒？</p>

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p>

<span>禾心影</span>我姐姐……姐姐怎么会是飞鸿将军？</p>

<span>禾心影</span>那飞鸿将军……不是我大哥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span>禾心影</span>谁来告诉我……</p>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p>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她和柳儿压抑的哭声。</p>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紧接着，许老夫人悲愤的怒吼声穿透层层院落传了过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p>

禾心影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院门口已经站满了身着铠甲的官兵，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刀枪，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水泄不通。</p>

她看着那些冰冷的面孔和锋利的兵器，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脚冰凉，一时间真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p>

“大奶奶……”</p>

柳儿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恐惧……</p>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p>

是啊，该怎么办呢？</p>

禾心影茫然地看着紧闭的院门，心中一片荒芜。</p>

她也不知道，她们该怎么办了。</p>

文宣帝的寝殿外，玉箫早已不知跪了多久。</p>

青石地砖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来，冻得她膝盖发麻，浑身都快失去知觉。</p>

只依稀记得文宣帝身边的内侍已经来劝过三回，温言软语地请她先回去歇息，可她偏不愿挪动分毫。</p>

她想起自己“背叛”禾如非的那一刻，心中的挣扎与决绝至今仍清晰如昨。</p>

她之所以狠下心那般做，不为别的，只为保住禾望希，还有自己腹中这尚未出世的孩子。</p>

她这条命，随时可以舍弃，可她的孩子，绝不能跟着遭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