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子兰，眼下还有什么需要为父提前打点的？”</p>

楚临风脸上堆着笑，看向楚昭问道。</p>

他这些年毕竟是年纪渐长了，再加上平日里不知节制地沉溺酒色。</p>

当年那副引得无数闺秀倾心的美男子皮囊早已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些发福的体态和掩不住的倦容。</p>

不过此刻他这眉眼弯弯、语气温和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寻常人家慈父关怀幼子的模样。</p>

“他能有什么好准备的？”</p>

一旁的楚大公子实在按捺不住，冷不丁地出声嘲讽起来，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酸意……</p>

“这些日子家里为了他的事，几乎都快搬空了，难不成真要把这祖上传下来的宅子也变卖了，才够他风风光光地去娶亲？”</p>

楚临风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他不悦地扫了大儿子一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p>

“你若是有本事能让丞相千金青眼相加，莫说变卖宅子，就是让为父把家底都掏空了，也心甘情愿！”</p>

楚大公子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悻悻地闭了嘴。</p>

他心里明镜似的，他们兄弟三个，论容貌，没一个及得上楚昭那番清俊秀丽。</p>

论文才，更是连楚昭的衣角都够不着。</p>

更别提楚昭还有那位身居相位的恩师做靠山——这般种种加起来，他们又如何能与楚昭相比？</p>

自然也别想攀附上丞相府那样的高枝。</p>

楚临风向来就偏心，如今楚昭又这般扶摇直上，正走好运，往后怕是更要把他捧在手心里，对他千依百顺了。</p>

<span>楚昭</span>没什么需要额外准备的了。</p>

楚昭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即将迎娶丞相千金的不是自己一般……</p>

<span>楚昭</span>眼下这样，已经很好了。</p>

“那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啊！”</p>

楚临风端着酒杯又饮了一口，酒意渐渐上了头，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教训意味，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盯着楚昭叮嘱道……</p>

“这等天大的机缘，万万不可有半分怠慢。”</p>

“人家那样的金枝玉叶，多少名门公子求都求不来，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你……”</p>

“子兰，你可得牢牢抓住了，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p>

楚夫人望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p>

她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只觉耳畔这些话听着格外刺耳。</p>

这般语重心长地教儿子如何笼络人心、攀附权贵，倒像是怡红院里那些老鸨子教训姑娘们，要死死抓住出手阔绰的恩客时，才会说的混账话。</p>

楚临风这一辈子，靠的不就是依附女人才博来的虚名？</p>

如今倒好，竟要把这一套原封不动地教给儿子。</p>

真要是传出去，整个朔京城的人怕是都要指着楚家的脊梁骨笑掉大牙。</p>

“我看你爹是喝多了。”</p>

楚夫人实在没心思再看下去，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p>

“子兰，你扶你爹回屋歇着吧。我头有些晕，先去里屋缓一缓。”</p>

说罢，她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更没去看楚临风脸上是何种神情，径直起身离了席。</p>

木已成舟的事，她如今纵是有心也无力回天，倒不如眼不见为净，省得污了自己的眼。</p>

楚家另外三位公子见主母动了身，也纷纷起身告辞。</p>

他们谁也不想留在这儿，看楚昭与楚临风这对父子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那模样瞧着只让人觉得心口发闷。</p>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宴席，就只剩下满桌狼藉。</p>

杯盘倾倒，残羹冷炙散落在桌布上，真真应了那句人走茶凉，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p>

“哎，这都走了？”</p>

楚临风还带着醉意，舌头有些打卷，他扬着嗓子喊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