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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是了,前些日子贤昌馆那场大火,烧得蹊跷,偏巧就将“禾如非”年少时的那些手记烧了个干净。</p>
消息刚传到许家,许之恒心里便明镜似的——这事十有八九是禾如非自己做的。</p>
看来,那位武安侯的出现,终究还是让禾如非按捺不住了,他面上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镇定。</p>
禾家的把柄本就多如牛毛,单说那禾二夫人,行事素来不按常理。</p>
还有禾如非本人,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思;那位神秘的少奶奶渤海玉箫,背后不知牵扯着什么秘辛。</p>
更别提禾元盛、禾元亮两兄弟,明里暗里的勾当也够查上一阵子。</p>
相较之下,许家能被人抓住的把柄,就实在少得可怜了。</p>
就连禾晏的死,动手的也不是他许之恒,真要哪天东窗事发,他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全身而退。</p>
或许正是这一点,让禾如非坐立难安。</p>
他处心积虑地想找许家的把柄,无非是想证明许之恒早就知道禾晏与禾如非互换身份的事。</p>
如此一来,倘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许家便再也脱不了干系,只能陪着禾家一同承担后果。</p>
禾如非这是怕了,越是到了这种关头,就越想把许家拖下水当垫背的。</p>
许之恒端坐在那里,脸色沉沉的,眼底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p>
纵然打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禾家与许家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p>
可真当禾如非这般算计落到眼前时,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不悦。</p>
从前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大家自然乐得你好我好,一同在这富贵场里安稳度日,共享荣华。</p>
可一旦出事,人心便经不起考验了……禾如非这般做法,实在是失了道义,透着一股急功近利的凉薄。</p>
既然禾如非都做得这么过分,他许之恒也不必再顾及什么情面了。</p>
说起来,就像先前福旺在禾晏屋子里翻来覆去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一样。</p>
真到了出事的那一天,只要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他许之恒照样能寻个干净,明哲保身。</p>
这念头在心底一转,许之恒紧了紧手指,面上的寒意又重了几分。</p>
奚霁雪回朔京已有多日,却直到今日才踏足景和宫,来见她那位久居深宫的姑母——奚贤妃。</p>
宫室内熏香袅袅,漫着一股清冽的冷梅气息。</p>
奚霁雪垂手立在紫檀木屏风旁,目光落在上座那位身着石青色宫装的女子身上。</p>
奚贤妃轻捻着一枚温润的玉棋子,指尖微微用力,似在权衡局势。</p>
她凝视着棋盘,眉宇间隐隐透出一抹深思,仿佛这纵横交错的纹路中藏匿着难以言喻的心事。</p>
窗棂外的光影斜落,勾勒出她侧脸分明的轮廓,冷峻而宁静,让人捉摸不透她心底的波澜。</p>
那一瞬间,连空气都似乎被她的思绪冻结,唯有棋子轻叩桌面的脆响,悄然划破了寂静。</p>
<span>奚霁雪</span>姑母。</p>
奚霁雪轻声唤道,声音在安静的殿内轻轻荡开。</p>
奚贤妃这才缓缓抬眸,那双浸过岁月沉淀的眸子看向她,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淡漠。</p>
<span>奚贤妃</span>我听说,是渤海王女修书给你,你这才急匆匆赶回朔京的?</p>
她放下玉棋子,指尖在微凉的棋盘上轻轻一点,仿佛那一瞬的触感能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p>
棋盘上纹路细腻,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蔓延开来,与她内心的波澜形成微妙的对比。</p>
她的目光停驻在交错的黑白格间,似在权衡,又似在等待什么未曾言明的答案……</p>
<span>奚贤妃</span>只是不知,你今日特地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p>
奚霁雪心头微微一怔,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p>
她入宫前本已想妥说辞,原是想借着姑母在宫中的人脉,探探承平帝对禾如非一案的态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