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太子</span>若是耽误了本宫的大业，这个后果你担得起吗？</p>

屋内悠扬的琴声不知何时已悄然歇止，那抚琴的女伶也早已敛衽退下，只余下满室淡淡的沉香，在寂静中缓缓弥散。</p>

徐敬甫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杯沿，沉默了足有半晌。</p>

方才太子一番话里的深意，他在心中反复掂量，末了终于抬眼，对着上座的广延拱手一揖，语气带着几分审慎的钦佩……</p>

<span>徐敬甫</span>殿下高见，臣佩服。</p>

广延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却不见多少真切的暖意，只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指尖在膝上轻轻叩着，似在回味方才的对谈。</p>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随后一道窈窕身影掀帘而入。</p>

那女子身穿一袭水蓝色广袖留仙裙，裙摆之上以银线精心绣制的缠枝莲纹细腻而繁复，随着她的每一步轻移，裙摆如流水般微扬，恍若月光下翩然起舞的流萤，空灵而又曼妙。</p>

她手中端着一只錾刻云纹的银质小壶，步履轻缓，仿佛踏在云端般无声无息。</p>

走到太子座前，她微微一顿，随即盈盈屈膝跪下，动作如流水般自然，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谨慎。</p>

将酒壶稳稳奉上，动作间透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与柔媚。</p>

广延垂眸，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随后伸手接过酒壶。</p>

清酒顺着喉间滑下，一滴未剩，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p>

手腕轻巧一转，酒壶被随意丢到一旁，而他的手臂却已顺势环住那女子的腰肢，将她拉入怀中，动作流畅得像是排演过千百遍一般自然。</p>

女子身形轻盈，如同柳絮随风飘落，轻轻撞入他的怀中，不过微微一颤便稳住身子。</p>

她缓缓抬起眼眸，露出一张宛如春日桃花般娇艳动人的脸庞，眼波流转间，仿佛藏着说不尽的风情与故事。</p>

眉似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波，唇角轻扬间挂着一抹似有还无的浅笑，正是前些日子楚昭精心挑选、特意送往东宫的应香。</p>

她的容颜仿佛能融尽世间寒霜，偏生那抹笑意又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深意，叫人不由得移不开目光。</p>

应香的目光掠过座中的徐敬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得体的嫣然一笑，声音柔婉如莺啼……</p>

<span>应香</span>应香见过相爷。</p>

<span>太子</span>子兰送来的这个丫头，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p>

广延低头看着怀中的美人，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伸手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揪了一把，赞许道……</p>

<span>太子</span>言行举止都合本宫心意，好得很！</p>

应香被他这般亲昵的举动弄得脸颊微红，假意嗔怪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更低了几分……</p>

<span>应香</span>殿下过誉了，奴婢蒲柳之姿，实在当不起这般夸赞。</p>

徐敬甫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p>

他认得这个应香——过去在楚昭身边时……</p>

这婢子便因容貌太过出挑，惹得自家女儿徐娉婷好几次跑到他书房哭闹，非要他出面处置了这个“狐媚惑主”的丫头。</p>

只是徐敬甫心里清楚，应香的来历并不简单。</p>

她原是楚昭在城南青楼门口救下来的孤女，彼时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偏生一双眼睛亮得惊人。</p>

后来他偶然听楚昭提过一句，说见着应香的处境，总会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叶润梅——那位曾沦落风尘、后被楚家收留的女子。</p>

大约正是这份相似的境遇，让楚昭对应香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照拂与另眼相看。</p>

此刻看着应香在太子怀中巧笑倩兮的模样，徐敬甫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清酒晃出细碎的涟漪，映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沉凝。</p>

更何况，让应香继续留在楚昭身边，本身也能成为一场无声的考验。</p>

若楚昭不过是个沉溺美色的凡俗之辈，那他便根本不堪大用，更遑论将徐娉婷托付于他身边了。</p>

……</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