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时，恰好有片柳叶飘落在窗台上，被穿堂风一卷，又悠悠荡荡地飞了出去，不知要落向哪处尘埃里。</p>

<span>奚霁雪</span>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奚霁雪从玉箫的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意味，那隐约的不寻常如寒风掠过心头，令她心中一沉。</p>

她迅速抬眼看向玉箫，目光中交织着探究与不安，仿佛要穿透对方神情背后的秘密。</p>

玉箫缓缓转过身来，清亮的眸子如同一泓深潭，牢牢锁住奚霁雪的身影。</p>

那目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决绝如刀刃般的锋芒，有不舍似秋水般缠绵，更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沉重，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无声却令人喘不过气……</p>

<i>玉箫</i>霁雪。</p>

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比平日里低哑了几分……</p>

<i>玉箫</i>这便是我急着传信叫你回朔京的真正缘由。</p>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指尖微微发颤……</p>

<i>玉箫</i>若真有那么一天，禾家遭逢不测，凭我渤海王女的身份，总能寻条活路脱身，也能拼尽全力护住望希周全。</p>

<i>玉箫</i>可你是最了解我的，我这性子……</p>

话说到一半，她终究是没能继续下去，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p>

奚霁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玉箫没说出口的话，她怎会猜不到？</p>

无非是“殉情”二字，可这两个字太过沉重，沉重到谁也不忍轻易说破。</p>

<i>玉箫</i>若是真到了那般境地。</p>

玉箫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时，眸中已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p>

<i>玉箫</i>望希我会托付给哥哥嫂嫂，从今往后，她便是渤海王府的小郡主，安稳度日便是。</p>

<i>玉箫</i>可我腹中这个孩子……</p>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p>

<i>玉箫</i>我想托付给你。</p>

<i>玉箫</i>你带他回扬州去，往后，你和姜让就是他的爹娘，再也别让他踏回朔京半步。</p>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满是哀求与后怕……</p>

<i>玉箫</i>霁雪，你想想，若真到了那一步，‘禾家遗腹子’这个身份，会毁了他一辈子啊！</p>

<i>玉箫</i>他本可以安稳顺遂地长大，何必背负这些血与火的枷锁？</p>

奚霁雪定定地望着玉箫，看着她眼底深藏的痛苦与期盼，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心头百转千回。</p>

她知道这承诺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一辈子都不能言说的秘密。</p>

可看着玉箫此刻的模样，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拒绝。</p>

良久，奚霁雪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异常笃定……</p>

<span>奚霁雪</span>好。</p>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在寂静的房间里久久回荡。</p>

东宫之内，丝竹悦耳，舞袖蹁跹。</p>

一众容色姝丽的婢子正随着琴声舒展腰肢，殿中暖意融融，却掩不住那股奢靡颓唐的气息。</p>

太子广延沉溺声色早已是府中公开的秘密。</p>

起初不过偶一为之，渐渐便成了常态，如今更是昼夜笙歌，毫无节制。</p>

太子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半点法子也无。</p>

每当听到殿内传来的嬉笑宴饮之声，她都气得浑身发颤，可身为太子妃，既不能失了体面去争执，又无力约束太子的行为。</p>

只得将所有心气都放在自身——一来精心调养身体，二来谨守本分，只盼着能早日怀上身孕，诞下嫡长孙，或许能让太子收敛些心性。</p>

可天不遂人愿，自她嫁入东宫，这肚子便始终没有动静。</p>

时间一长，太子心中本就有的不满愈发浓烈，行事也越发肆无忌惮，整个东宫上下，竟再无人能管得住他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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