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倦日情空涌，恰如昨日玉箫笛。”</p>

……</p>

青砖黛瓦间，蝉鸣正噪。</p>

禾心影刚踏入后院垂花门，便见玉箫半蹲在葡萄架下，葱绿的裙裾轻拂过青石板，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声。</p>

怀中的禾望希小手不安分地揪着她鬓边的珍珠步摇，稚嫩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洒在空气中，引得玉箫低声嗔怪，却掩不住眸中那一抹温柔笑意。</p>

<span>禾心影</span>大嫂。</p>

禾心影福了福身。</p>

玉箫闻声回头，眼底悄然漫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春日微风拂过湖面，涟漪轻荡，无声却深深撼动人心。</p>

那笑意不浓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像是寒夜中的一盏灯火，静静地点亮了周遭的一切……</p>

<i>玉箫</i>心影来了？又是陪二婶去玉华寺？</p>

她轻轻伸手，将女儿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动作温柔而细致。</p>

腕间的羊脂玉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轻碰间发出一缕清泠的声响，仿佛将这一刻的静谧揉进了空气中，余韵悠长。</p>

<span>禾心影</span>每年都去的。</p>

禾心影指尖绞着绣帕……</p>

<span>禾心影</span>虽说出了阁，可母亲的事我哪能撂下？</p>

玉箫的笑容僵在唇角。</p>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几只麻雀。</p>

半月前的场景在她脑海中翻涌——林清潭的药方才喝了三剂，禾二奶奶便能倚着软榻说些家常话，可禾大奶奶雷霆般的斥责打破了这份安宁。</p>

<span>唐佳</span>二房的事何时轮到你操心？</p>

檀木桌上的茶盏震出裂纹，从此林清潭再没踏入过二房的门。</p>

<i>玉箫</i>快去吧。</p>

玉箫别过脸，目光落在那爬满凌霄花的院墙上。</p>

繁茂的绿叶间，一簇簇橙红的花朵如火焰般燃烧，映得她的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暖意，却又夹杂着无尽的思绪。</p>

微风拂过，细碎的花瓣轻轻颤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而她的神情也随之悄然黯淡了几分……</p>

<i>玉箫</i>你出嫁后难得回来，二婶念叨你许多回了。</p>

待禾心影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贴身丫鬟谷雨凑近半步，压低声音……</p>

<span>谷雨</span>姑娘，要不要……</p>

<i>玉箫</i>让惊蛰跟着，盯紧些。</p>

玉箫摩挲着腰间的香囊，忽然想起前日煎药时，药渣里混着几片陌生的深褐色叶子……</p>

<i>玉箫</i>再让芒种去药铺跑一趟，查查王大夫的药方，切记小心。</p>

怀里的禾望希突然奶声奶气唤了声‘娘’，玉箫刚要逗弄，胃中突然翻江倒海。</p>

寒露眼疾手快接过孩子，急道……</p>

<span>寒露</span>姑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传大夫？</p>

<i>玉箫</i>不必。</p>

玉箫轻倚廊柱，稍作喘息，目光随天上流云的聚散而游移，似在思索，又似在放空。</p>

那云卷云舒之间，仿佛藏着她心底难以言说的情绪，时而浓稠，时而淡然。</p>

待丫鬟们走远，她轻轻按上小腹，琉璃瓦折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p>

远处似乎传来了玉华寺的晨钟声，惊起满院槐花落了满身。</p>

晨光斜照青石阶，玉华寺檐角金铃在香雾中轻晃。</p>

一辆青绸马车停在山门前，禾心影先踩着矮凳落地，回身时掌心触到母亲枯瘦的手腕——那细得惊人的骨节，隔着纱袖硌得她心口发疼。</p>

<span>禾心影</span>慢些，当心台阶。</p>

她虚扶着禾二夫人，看着母亲苍白如纸的面容在檀香里忽明忽暗。</p>

出嫁前分明见母亲能倚窗刺绣，如今连呼吸都带着断续的轻喘，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的绢人。</p>

山风掠过檐角，卷着细碎的经幡声。</p>

禾心影咬了咬唇，想起今早扶母亲上车时，那盈盈一握的手臂。</p>

大伯母的斥责声犹在耳畔……</p>

<span>唐佳</span>“玉箫越俎代庖！二房的事自有规矩！”</p>

自那以后，林清潭再未踏入禾府半步，新来的大夫开的药方，倒像是在往母亲身上泼凉水。</p>

<span>禾心影</span>等回府，我让之恒从宫里请个御医来。</p>

她攥紧母亲冰凉的手……</p>

<span>禾心影</span>这些庸医……</p>

<span>禾二奶奶</span>胡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