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号施令的是家主禾元盛，亲自动手的是禾如非，贺宛如充当帮凶，而许之恒不过是沉默的共谋。</p>

唯有渤海玉箫，曾拼尽全力想要挽回禾晏的性命，可惜终究徒劳无功。</p>

若真有恶鬼复仇，首当其冲的也该是禾家人，怎么会找上他？</p>

许之恒咬咬牙，再次抬眼望去，却见那女子已转过身，正与夏承秀谈笑风生，仿佛方才的对视从未发生。</p>

他又将目光投向禾如非……</p>

就算禾晏化作厉鬼，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亲手害她的人。</p>

禾如非察觉到他的注视，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极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收敛情绪。</p>

毕竟在朝堂之上，他们向来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生怕被人察觉蛛丝马迹。</p>

许之恒如坐针毡，手指在袖中死死攥着，却因宴会未散而无法脱身。</p>

他只能低垂着头，在这冗长的庆功宴上，饱受煎熬。</p>

玉箫飞快地扫了眼禾晏，又转而望向身旁神色凝重的禾如非，声音低柔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意味……</p>

<i>玉箫</i>两年前在校场初见，你不是就派人查过了？</p>

<i>玉箫</i>她不过是城门校尉之女，同名同姓罢了。</p>

<span>禾如非</span>可若不是冤魂索命，为何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与禾晏分毫不差？</p>

禾如非眉头紧锁，眼底涌动着深深的疑虑，仿佛有层层迷雾在那双眼睛深处弥漫，怎么也挥之不去。</p>

玉箫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却如同冬日里的一缕冷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p>

她的眼眸深邃而幽冷，仿佛能看透人心，又似在无声地讥笑着什么，让人不禁心头一颤，却又无法移开目光……</p>

<i>玉箫</i>你向来不信鬼神，怎么如今也说起这些？</p>

<i>玉箫</i>就算晏晏真的回来索命，也该先找贺宛如，毕竟是她亲手将人溺死。</p>

<i>玉箫</i>如今贺宛如已死，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p>

禾如非望着妻子，心中涌起一阵陌生感。</p>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曾如皓月般纯净无瑕的玉箫，竟也悄然沾染了尘世的烟火气息。</p>

她眉宇间那份不谙世事的澄澈，已被一抹复杂与深沉所取代，不再是昔日那个一心向善、不染纤尘的女子了。</p>

殿内丝竹声渐歇，承平帝倚着龙纹靠枕，酒意上涌的脸庞泛着酡红。</p>

自登基以来，他在政事上始终力不从心——初登大宝时尚能夙兴夜寐，可岁月渐长，越发力有不逮，索性便懈怠了下来。</p>

虽非英明之主，好在有朝臣辅佐，倒也没酿出什么大祸。</p>

直到徐敬甫权势日盛，满朝密奏如雪片般飞来，皆劝他提防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p>

承平帝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害？</p>

只是经年累月的依赖，早已让他习惯了徐敬甫的襄助。</p>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动了这位身份显赫的老臣，朝堂必将掀起轩然大波。</p>

昔年先皇在位时的动荡，至今仍历历在目。</p>

人非圣贤，孰能无私？</p>

权衡再三，他只能对徐敬甫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徐敬甫独揽大权，自然触动了多方利益。</p>

渐渐的，坊间“昏君”的骂名不胫而走，指责他忠奸不辨。</p>

可世人哪里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就算贵为天子，也有诸多身不由己。</p>

肖仲武兵败边疆，乌托铁骑虎视眈眈；太子暴戾乖张，德行难孚众望……</p>

桩桩件件，无不让他焦头烂额。</p>

而今夜，他终于做了一件被众人交口称赞的“明君之举”。</p>

想到此处，文宣帝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这般被人拥戴的畅快，实在太久违了。</p>

鎏金烛火摇曳，朔京权贵们交头接耳的私语声，在宴席散去后愈发喧嚣。</p>

谁也没想到，今夜御赐的两场婚事中，主角竟是朔京最炙手可热的两位青年才俊。</p>

“禾晏？这名字听都没听过，究竟是哪冒出来的人物？”</p>

“肖家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敢娶。”</p>

“长子肖如璧不顾非议娶了庶女为妻，如今小儿子肖怀瑾更离谱——娶的人连家世背景都查不到，难不成是哪家籍籍无名的小门户？”</p>

……</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