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包裹着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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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通道内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和微弱的霉味，与王俊凯身上带来的硝烟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只有他粗重艰难的喘息声、王源微弱而不安的呼吸声、以及千玺昏迷中偶尔发出的、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呻吟，在绝对寂静的黑暗中回响，证明着生命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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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烫伤的手掌和身上无数的擦伤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得这些，他小心翼翼地将千玺平放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借着从通道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线，再次检查他的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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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血似乎暂时止住了，但千玺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而急促，体温低得可怕。背后的伤更是触目惊心，简单的布料包扎早已被鲜血浸透，黏连在伤口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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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尽快得到专业的医疗救治！否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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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不敢想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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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蜷缩在一旁的王源。王源的状态稍好，至少意识是清醒的，但他抱着膝盖，身体不住地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仿佛还沉浸在极度的恐惧和刺激中没有回过神来。陈哲那些疯狂的话语和之前的恐怖经历，显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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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儿……”王俊凯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王源的肩膀，“没事了……暂时没事了……能听到我说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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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小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努力聚焦，辨认出王俊凯的轮廓，嘴唇哆嗦着，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凯……凯哥？……真的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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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我。”王俊凯心中一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别怕，我们暂时安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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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他……”王源的目光转向地上昏迷的千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为了救我……他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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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有事！”王俊凯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命硬得很，我们都没事，他也一定会撑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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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是唯一的支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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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儿，你听着，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千玺需要医生。”王俊凯抓住王源的手臂，试图给他传递一些力量，“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那些穿黑衣服的人，你之前见过吗？或者听陈哲提起过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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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努力地回想，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断断续续地说：“……那些黑衣服的……没有……陈哲……他……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说什么‘总部’、‘清理门户’、‘不该派清洁队来’……还说……千玺是‘叛逃的资产’……必须被‘回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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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清理门户？清洁队？回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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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词汇进一步印证了王俊凯的猜测。陈哲和之前那支特战队（清洁队？）属于一个庞大的神秘组织，而千玺，似乎是其中极其重要但叛逃了的“资产”。而现在出现的黑衣人，语气和装备更加冰冷先进，听起来像是组织内另一派系，或者说，是更高级别的“处理人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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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和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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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尽快联系外界！但不是报警那么简单！谁知道警方内部还有没有那个组织的人？刘叔的牺牲像一根刺，提醒着他信任的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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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怀里那个滚烫的证据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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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的东西，或许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大的炸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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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并且有能力对抗这个庞然大物的渠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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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所有可能的人脉。公司？李姐？在资本和这种级别的势力面前，恐怕都无力抗衡。媒体？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贸然曝光，很可能被瞬间扑灭，甚至引来杀身之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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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可以信任？谁有能力接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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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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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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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震动声，突然从千玺的西装内袋里传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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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和王源都愣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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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信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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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小心翼翼地从千玺内袋里摸出那个震动的来源——那是一部造型极其轻薄、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纯黑色手机。屏幕是暗着的，但确实在持续震动，显示有一个未知号码的呼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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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组织的人？！他们追踪到了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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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想把手机砸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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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他举起手的瞬间，他猛地停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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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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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方能精准追踪到手机信号，来的就应该是抓捕队伍，而不是一个电话。而且，这部手机看起来和千玺之前联系他时用的老式诺基亚完全不同，更加先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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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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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会是……千玺留下的另一条线？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用于紧急联络的渠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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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还是不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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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巨大。可能是陷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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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可能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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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千玺，又看了看瑟瑟发抖、依赖地看着他的王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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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犹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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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咬牙，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屏住呼吸倾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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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先是一片寂静，只有极其轻微的、稳定的电流底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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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无法分辨男女、甚至无法分辨年龄的电子合成音，用一种极其平稳、毫无波澜的语速，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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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源锁定。‘零号’生命体征微弱，低于安全阈值。‘催化剂’及‘高关联性样本’同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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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的血液瞬间冰凉！对方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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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要立刻挂断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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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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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救‘零号’，按我说的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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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语气没有任何威胁或命令的意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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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王俊凯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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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医生’。”对方回答，“或者你可以理解为，‘零号’的……保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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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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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相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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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相信我。”“医生”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你只需要知道，以‘零号’目前的伤势，如果没有专业医疗干预，存活概率低于17%。而你手中的常规通讯渠道，已被重点监控，任何求助信息发出瞬间，抵达的不会是救护车，而是‘清理小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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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王俊凯最后的侥幸心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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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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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出你的精确坐标。留在原地，保持隐蔽。救援将在……”那边似乎有极其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二十二分钟后抵达。救援人员识别码：‘长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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