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风刮过,让胶着的氛围松动了几分,侍卫战战兢兢地汇报:“我刚去了徵宫,下人们说您在角公子这里……执刃大人吩咐我一定要送到徵公子手上……”
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的宫远徵拿过囊袋,抬起手飞快地给了侍卫一个耳光:“你下次再在我面前叫宫子羽‘执刃大人’,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做药。”
宫尚角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都下去吧。” 一种不寒而栗的气息突然散开,所有人都自觉退避三舍,房间里只剩下四人。
裴妧栀轻拍了拍宫远徵柔声道:“远徵弟弟,给上官姑娘赔个不是。” 她知道宫尚角打发掉所有人,就是给宫远徵留足了面子。
宫远徵咬牙切齿:“嫂嫂!我——” 宫尚角突然转头,冷冷地看着宫远徵,宫远徵不再说话了,他憋得面红耳赤,最终还是低下头:“上官姑娘,错怪你了,抱歉。”
宫尚角冷淡道:“你先回去吧。” 宫远徵想分辨,但是他看着宫尚角没有表情的侧脸,还是转身走了,裴妧栀瞧了一眼此刻楚楚可怜的上官浅,眼眸微挑,紧跟着宫远徵而去,转身那一刹那,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冷,似冰封千年的湖泊,嘴角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让人心悸的诡异笑容。
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上官浅的手轻轻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宫尚角把手中的锦囊和玉佩递给她,上官浅抬头,想观察他看到这两样东西的反应:“角公子不用还给我,这本来就是我想给角公子的礼物。”
两人面对面,如今已经有了开门见山的机会。宫尚角的表情幽深莫测:“我一直想问你,这块玉佩哪儿来的?”上官浅露出淡淡的失落道:“原来宫二先生已经不记得了,这本就是您的玉佩。”
宫尚角冷笑了一声靠近她:“我自己的玉佩我当然记得。我问的是,这块玉佩,哪儿来的?”
长廊穿堂而过的寒风凛冽,裴妧栀看着面带愠色的宫远徵轻笑了一声,颇为无奈道:“有这么生气吗?” 宫远徵嘟囔道:“嫂嫂,那个女人会变脸。” 裴妧栀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道:“任何女人都会变脸,包括我也一样。”
“行了别闷闷不乐了,你哥他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 宫远徵眼中划过一抹惊喜出声问道:“真的?” 裴妧栀点了点头。
宫尚角从上官浅房间出来,走了几步,在转角看见了正在哄着宫远徵的裴妧栀,宫远徵看见宫尚角连忙道:“哥,我的暗器囊袋不可能会那么——”
“——不可能会那么轻易松脱。”宫尚角几乎异口同声地接下了他的话,宫远徵愣住了,他很快看见宫尚角眼底蔓延了一层寒冰,但嘴角仍然挂着少许未知的笑意。
裴妧栀背对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身的一刹那便已消失不见,只听宫尚角又道:“但刚刚你也看见了,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我愿意相信你,其他人也不可能相信你。”
宫远徵低下头:“你相信我就行了。” 宫尚角坦然道:“我当然相信你。可是,弟弟,刚刚那一局,你确实输了。”这句话让少年愤怒急躁的情绪很快冷静了下来,在喜怒难辨的哥哥面前,他意识到:“嗯……我太草率了……”
宫尚角屈起手,指尖像磨蹭着爪牙一样不易察觉地摩挲了一下:“你知道狮子靠什么捕食吗?” 宫远徵盯着他冰冷修长的手指:“尖牙利爪。” 宫尚角摇了摇头道:“不对。”
宫尚角悠悠道:“靠耐心。” 他走上前抬头看着夜空意味深长道:“狮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会卧于草丛中静如磐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对不会行动,否则一旦惊动羊群,就会一无所获。如果有一只狮子像你刚刚那样草率的话,那它当天就只能饿肚子了。更糟糕的是,它可能会被其他狮子孤立、放逐。” 宫尚角语调平和,慢条斯理,仿佛在告诉面前的人如何才叫耐得住性子。
宫远徵点头:“明白了,哥。” 宫尚角出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宫远徵道:“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 宫尚角低头低喃道:“也比想象中更加有趣。” 声音很低,宫远徵没有听清,但裴妧栀听的一清二楚,她垂眸静静思索着。
宫尚角转头叮嘱道:“对了,你回去把暗器囊袋里的所有暗器仔细检查一下,若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暗器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宫远徵有些疑惑道:“哥哥的意思是?” 寂夜里,他留下一句,如同金石激起风霜巨浪:“宫门之内,还有无锋。” 裴妧栀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雀跃,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孤寂夜空,再抬眸眼底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