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方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出现，款步而来。宫远徵眯着眼，看清来人后，放下按在腰间暗器袋上的手，微妙地说：</p>

<span>宫远徵</span>雾姬夫人，真是稀客。</p>

他与宫尚角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雾姬夫人为何深夜前来。雾姬夫人走到他们面前，止住步子。</p>

宫尚角虽心明如镜，但在对方还未开口前，他不露声色，只是提醒：</p>

<i>宫尚角</i>宫门刚出意外，夜里已经全山戒严，雾姬夫人若是没事，还是不要——</p>

说是“记起”，实为倒戈。果然……宫尚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i>宫尚角</i>夜露霜降，屋外寒冷，请雾姬夫人随我回角宫详谈吧。</p>

雾姬夫人却摆手："耳目众多，人言碎杂，我随公子走走就好。”宫尚角会意</p>

<i>宫尚角</i>那我送雾姬夫人回羽宫。</p>

说完，宫尚角转了个方向，三人缓步在夜色里并行。廊亭曲径，夜深空寂，方圆几里无人。雾姬夫人提着灯，映出脚下斜长的影子，她回过神来，语调轻缓：“每位夫人从怀胎至产子，都会从医馆调配专属大夫全程看护，医馆也会留有档案记录。”</p>

事关宫子羽的身世，这一点，宫远徵早就调查过。他道：</p>

<span>宫远徵</span>兰夫人的医案我早就看过，上面清楚记载了早产。</p>

雾姬夫人却轻笑，低头不语。宫尚角眯起眼，立即反应过来：</p>

<i>宫尚角</i>医书是假？</p>

雾姬夫人:“医书是真，但老执刃偷天换日，改了几页。”</p>

早产不能说明什么，被换掉的那几页才是最关键的证明。宫尚角异样地抬眸：</p>

<i>宫尚角</i>我明白了。那几页应该在雾姬夫人手上吧？</p>

雾姬夫人心口微跳，她只说一半，对方就猜到了关窍，于是点头：“角公子聪明。”</p>

<i>宫尚角</i>但我想，雾姬夫人肯定不会轻易给我。</p>

宫尚角重新目视前方，语气冷了几度。</p>

宫远徵的手放到暗器囊袋上：</p>

<span>宫远徵</span>我自有办法让她交出来。</p>

“宫远徵精通毒药，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害怕的……”说着害怕，雾姬夫人脸上却露着毫不畏惧的神色，“我作为死去执刃的侧室，本就只算是半个宫家人，我的命，不值钱。但要凿实宫子羽的血脉身份，光凭几页旧纸，恐怕不够。到时候我如果能做人证，医案做物证，定能助角公子成事。”</p>

这一点与宫尚角不谋而合。见雾姬夫人表明了态度，宫尚角恭敬道：</p>

<i>宫尚角</i>远徵弟弟少年顽劣，不懂礼数，雾姬夫人不要介意。你突然记起过往，自然是好，只是我很好奇何事让你改了心意，毕竟你待子羽亲如己出。</p>

宫尚角不免怀疑，心里多了几分探究。</p>

她幽幽叹气，目光还在远处：“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老执刃身故，宫门又逢多事之秋，待在这里只有日夜惶恐，我想远离腥风血雨，在世间找个安宁之地度此余生。”</p>

雾姬夫人看着宫尚角，目光里充满深意：“前方就是羽宫范围了，角公子留步吧。夜路曲折，角公子，不要走错路才好……”</p>

说完，雾姬夫人转身隐进夜色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