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浑浊,山石陡峭。
云龙子拖着断腿,捂住腹部断肠,踉踉跄跄在空无一人街上逃窜着。
“李十五,你不是东西,你师父更不是个东西……”,他嘶声骂着,可眼中恐惧反而越来越浓,近乎将他吞没。
只是下一个街角,乾元子定定站在那里,目光戏谑而又残忍。
时间点滴流逝。
云龙子宛若发疯似的,在城中拼命逃窜。
他除了断了左腿,露出了肠,又陆续少了只耳朵,瞎了只眼,颅骨上一道狰狞疤痕,头盖骨几乎被掀开。
这么一副惨状,和曾经的谷米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得到我?”
云龙子怒吼,拖着残破身躯在狭窄巷道中爬行,且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长长暗红血痕。
“后生,你去哪里啊!”
身后,乾元子再次出现。
柴刀在墙面摩擦而过,发出一道道刺耳挠心之声,更带起一簇簇火花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
一道惊疑之声,在这巷道之中响起。
来者一身灰布麻衣,手持一张八卦盘,竟然是卦修鸣泉。
他一步落在云龙子身前,又抬头望着那佝偻瘦小老道,神色随之幽深起来。
俯身一礼道:“前辈,应是李十五之师乾元子吧。”
乾元子驻足:“又来一个后生,你知我徒儿去哪里了?”
鸣泉摇头:“李十五此子邪性无比,晚辈对他一无所知,只知他前前后后算下来,差不多一共杀了我三次……”
然而他话未讲完。
手中一张八卦盘开始自行转动起来,本是一片夺目之金光,却是转瞬之间,化作一片猩红血色,似在预示着一场难解之死局。
鸣泉低头瞥了一眼,顿时神色骤变。
他一步步缓缓后退,同时额上一道又一道金色古字在不断交替,是在切换不同八字。
口中低喃:“食神制杀命格,羊刃驾杀命格,主凶中有吉。”
“阴吉生阳命格,主衰极反旺。”
“伤官破印命格,刑冲合会命格,主破后而立……”
鸣泉不停转换着,可无论如何,八卦盘上的血色愈发浓郁,没有丝毫削弱迹象。
乾元子阴沉笑着,露出一嘴稀疏黄牙:“后生,见你手持一张八卦盘,要不也给老道我卜卜卦吧,再给十五徒儿算一卦!”
“老道一直觉得,有贼人在暗中害我,估摸着是命犯小人了,你算算看到底该如何化解。”
闻声,鸣泉扯出一抹生硬笑容:“前……前辈命定是极好,晚辈学艺不精,不敢染指。”
乾元子笑容收敛:“后生,你说十五徒儿也杀过你?”
鸣泉点头:“是……是!”
他低头望了眼云龙子,语气竟是带起丝丝颤意:“我们这些人,基本都被李十五砍过或者杀过,他没把自己命当命,更没将我们命当命……”
小巷狭窄幽暗,黑得仿佛能浸出水来。
“咳咳咳……”
乾元子干咳几声,巷道之中阴风骤起,冷得仿佛将人剐骨销魂:“十五徒儿还是得炼,连个人都杀不死,还得为师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