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气在引线燃尽的刹那炸成碎片。</p>

柳清照耳中嗡鸣，后腰被杨过铁钳似的手臂一带，整个人撞进他怀里。</p>

李怀义压在她肩头的重量突然轻了些——是杨过腾出一只手托住了密探后背，三人像被飓风卷着的枯叶，撞开暗门缝隙的瞬间，火焰裹着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p>

"低头！"杨过玄铁剑一横，火星子溅在剑身上噼啪作响。</p>

柳清照闻到焦糊味窜进鼻腔，这才发现自己额角的碎发被烧卷了，发梢还冒着青烟。</p>

她偏头去看李怀义，密探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嘴角的血沫被气浪冲散，沾在她青衫前襟，像朵开败的红梅。</p>

"林公子......"李怀义喉咙里发出气音，手指颤巍巍指向身后。</p>

柳清照转头，正撞进夜枭充血的眼睛里。</p>

那刺客首领半边身子被压在断裂的梁柱下，右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左脸的抓痕被血泡得发亮。</p>

他另一只手还攥着淬毒的短刃，刀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林昭！</p>

你敢毁我据点——"</p>

"敢做当然敢当。"柳清照扯了扯被烟火熏黑的袖口，突然弯腰从脚边捡起块碎石，精准砸在夜枭握刀的手腕上。</p>

短刃当啷落地，她歪头笑，"杨兄弟，这梁子算结死了？"</p>

杨过没答话，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圈。</p>

他盯着密室里还在坍塌的木梁，突然挥剑劈向头顶的房柱。"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柱子断成两截，灰尘混着木屑簌簌往下掉，彻底封死了暗门。"塌了。"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声音冷得像浸过寒潭，"就算他能爬出来，今晚也追不上。"</p>

柳清照这才注意到自己后背全湿了——不知是冷汗还是被火烤出的汗。</p>

她低头调整李怀义的姿势，发现密探的手指正攥着自己腰带，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李大人，再忍忍。"她轻声说，"出了城就有大夫。"</p>

三个人跌跌撞撞往山门外跑时，柳清照听见身后传来更剧烈的轰鸣。</p>

回头看，整座破庙的屋顶都塌了下去，火舌从瓦砾堆里窜出来，把夜空烧得通红。</p>

有几只乌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火光，影子投在她脸上，像极了方才密室墙面上那个图腾。</p>

——客栈老板娘擦桌子时，擦的不是茶渍，是血。</p>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柳清照脚步一顿。</p>

杨过立刻察觉她的异样，反手扣住她手腕："怎么？"</p>

"没什么。"她摇头，目光扫过山脚下的官道。</p>

月光下，三匹黑马正安静地啃着路边的野草，马背上搭着几个布包，其中一个还鼓鼓囊囊的，隐约能看见药瓶的轮廓。</p>

"我就说老板娘不对劲。"柳清照挑眉，"上个月她多找我五文钱，我还以为是算错账。"</p>

"是我找的她。"李怀义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丐帮在汴京的暗桩，专门接应朝廷密探。"他咳嗽两声，指了指中间那匹马，"马鞍下有金疮药，林公子......你后背被碎石划了道口子。"</p>

柳清照这才觉得左肩火辣辣地疼。</p>

她没接话，翻身跃上离自己最近的马，手指刚碰到马鞍，就摸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三个烤得金黄的炊饼，还带着余温。</p>

"她倒会做人。"她扯了扯嘴角，把炊饼塞给李怀义，"吃点，有力气养伤。"</p>

马蹄声在山林里敲出急促的鼓点。</p>

杨过骑在最前面，玄铁剑斜挎在背后，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柳清照居中，李怀义伏在她身前，呼吸渐渐平稳；最后那匹马上驮着从密室里抢出的包裹，布角被风吹得掀起，露出半截泛黄的绢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