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照看着他接过残图时瞳孔微缩——这张图她照着老裁缝给的真迹描摹，连边缘的焦痕都分毫不差。</p>

"有点意思。"金轮捏着残图的指尖松了松，"你既说会看，明日起便去整理文书。"他抬眼时又恢复了冷硬，"我派桑吉盯着你，若敢耍花样......"</p>

他没说完，可帐外传来的狼嚎替他补全了后半句。</p>

柳清照垂下头，声音发颤："谢法王不杀之恩。"</p>

桑吉是个干瘦的青年，总爱用刀尖挑着羊肉啃。</p>

柳清照整理文书时，他就蹲在帐门口，刀光在她后颈晃得人发晕。</p>

她翻着牛皮纸卷，指尖在"八月十五""江南""西域"这些字眼上顿住——果不其然，金轮的目标不是中原武林，是趁中秋夜袭手无寸铁的百姓。</p>

更下方的密令让她呼吸一滞："调西域十二连环坞高手，由金轮法王亲自接应......"</p>

帐外传来桑吉的哈欠。</p>

柳清照摸出怀里的炭笔，手指在纸背快速誊写，字迹小得像蚂蚁。</p>

她把纸条折成细条，装作系鞋带时塞进鞋底夹层——这是给杨过的信号，得让他连夜送回桃花岛。</p>

烛火突然晃了晃。</p>

柳清照的手指在纸卷上顿住。</p>

她听见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踩过草叶，从帐后传来。</p>

桑吉的鼾声还在继续，可她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贴在毡帐的缝隙上，看她笔下的每一道痕迹。</p>

她低头继续誊写，指尖却悄悄摸向袖中磁铁。</p>

营外的月光透过帐缝漏进来，照在她鞋底的纸条上，泛着幽微的光。</p>

远处传来巡夜的梆子声。</p>

柳清照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放下笔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p>

她伸了个懒腰，故意让炭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目光扫过帐后——那里的草叶有被压过的痕迹，新鲜得像是刚留下的。</p>

"桑吉兄弟。"她扯着嗓子喊，"小的想方便......"</p>

干瘦青年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刀尖戳了戳她后背："速去速回。"</p>

柳清照踩着月光走向营地角落，鞋底的纸条随着步伐轻蹭脚踝。</p>

她望着远处的树林，那里有双眼睛正盯着她——杨过的玄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颗未落的星。</p>

她蹲在草堆后，指尖悄悄勾住鞋底的纸条。</p>

夜风掀起帐角，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唰"声——是有人在撕帐布。</p>

柳清照的呼吸放得极轻。</p>

她想起白天在铁箱旁看见的火药堆，想起袖中磁铁的重量，想起杨过说的"我在"。</p>

当桑吉的脚步声再次逼近时，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目光扫过营地高处的瞭望台。</p>

那里的木梯被月光照得发白，像条通往暗幕的路。</p>

今晚，她要爬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