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p>
一支弩箭擦着她的耳际钉进土坡,木杆还在簌簌发抖。</p>
她猛地拐进一条窄巷,两边的土墙高得看不见月亮,只能凭着记忆往前冲。</p>
萧远山的重量压得她肩胛骨生疼,喉咙里像塞了团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p>
"吁——"</p>
前面传来马嘶。</p>
柳清照瞳孔骤缩,却见巷口拴着匹黑马,马鞍上搭着个布包——是阿朱!</p>
她跌跌撞撞扑过去,把萧远山塞进马槽后面的草堆,扯过布包撕开,雄黄酒的辛辣味立刻漫开。</p>
"得罪了。"她拔开酒坛,对着萧远山的伤口猛灌,老僧人疼得闷哼一声,眼皮动了动。</p>
金疮药撒上去时他终于醒了,浑浊的眼睛盯着她:"你......是谁?"</p>
"我是来帮你见儿子的人。"柳清照把最后半坛酒浇在草堆周围,"现在别说话,追兵一会儿就到。"</p>
半个时辰后,医馆后堂的炭盆烧得噼啪响。</p>
萧远山裹着厚棉被靠在床头,胸前的伤口已经裹上了药布。</p>
他盯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康敏那女人......说我妻儿的死是中原武林的阴谋。</p>
我信了,杀了玄苦大师,伤了汪剑通......可后来我发现,给我递消息的是金国细作......"他突然剧烈咳嗽,"我本想在破庙自尽,把命还给中原......"</p>
"你儿子还活着。"柳清照打断他,"他现在最想要的,不是你用命谢罪,是知道自己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p>
萧远山的手猛地攥紧被角,指节发白:"乔......峰?</p>
他......"</p>
"他在演武场等消息。"柳清照站起身,青衫上的血渍已经结成深褐的痂,"我现在去带他来。"</p>
当柳清照推开演武场的门时,乔峰正倚着石桌喝酒,酒坛在地上滚了七八个。</p>
他抬头看见她,酒坛"当啷"落地,酒液溅湿了他的皂靴:"林兄弟!</p>
破庙里......"</p>
"萧前辈还活着。"</p>
乔峰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中的酒坛"咔"地裂开条缝。</p>
他踉跄两步,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仰头时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你说......我爹他......"</p>
"他在医馆等你。"柳清照伸手去拉他,却被他反握住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p>
乔峰的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喉结滚动着:"林兄弟......你不仅救了我,还给了我......"他说不下去,站起身时差点撞翻石桌。</p>
柳清照望着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忽然听见瓦当上的积雪"啪嗒"落地。</p>
她抬头望向对面的高楼,月光下,赵敏倚着栏杆,手中的银护甲在夜色里泛着冷光。</p>
"有趣......"赵敏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这个'林昭',既能识破康敏的局,又能从我的人手里抢人......"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我多少惊喜。"</p>
演武场的烛火突然被风扑灭,黑暗里,柳清照摸着青衫上的血渍笑了。</p>
明天乔峰说要请她喝酒——她得先去医馆看看萧远山的伤口,再让阿朱去买两坛最烈的烧刀子。</p>
毕竟......</p>
"乔帮主的谢酒,可不能喝得太寒酸。"她对着黑暗喃喃,嘴角扬起个小弧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