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清照假装拨弄供桌上的残香。</p>

“穿得像鬼！”阿衡压低声音，指甲抠进自己破袖子里，“脸白得像刷了浆糊，头发一缕一缕的，从灶台后面跑出去的！”他突然拽住柳清照衣角，“林公子，她会不会是来索命的？我娘说……”</p>

“不会。”柳清照拍拍他手背，“那是怕被认出模样，才蒙了面。”她望着灶台上结的锅巴，心里的弦“铮”地一声绷断——梅超风！</p>

这疯婆娘当年在桃花岛偷《九阴真经》，如今怕是想借打狗棒生事！</p>

“我看未必是外人！”黄蓉的声音从身后刺过来，“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查厨房，好转移视线？”</p>

柳清照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灰：“郭夫人这么急着撇清，莫不是……”她拖长尾音，“棒是你藏的？”</p>

“你胡说！”黄蓉拍桌而起，檀木桌板被拍出闷响，“我黄蓉要藏打狗棒作甚？”她耳尖涨得通红，连郭靖拉她袖子都没察觉，“你莫要以为我信了你几分，就敢在丐帮撒野——”</p>

“够了。”柳清照突然笑出声，“若真要撒野，我现在就该说‘不如搜搜郭夫人的妆匣’。”她转身走向灶台，指尖探进砖缝里的暗格，“不过嘛……”</p>

“叮”的一声轻响。</p>

打狗棒的斑竹手柄擦过她掌心，带着灶灰的温度。</p>

柳清照抽出那根油光水滑的竹棒，在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里高高举起：“原来它躲这儿吃锅巴呢——梅超风大概没料到，这灶台下的暗格，十年前曲长老藏醉虾时，我刚好替他递过瓦片。”</p>

议事厅炸了锅。</p>

黎生冲过来要接棒，被郭靖拦住；几个长老拍着大腿喊“祖宗显灵”；黄蓉站在原地，嘴唇张了张没出声，耳尖的红却从脸颊漫到了脖子根。</p>

“吵什么。”</p>

冷冽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剑，劈开满室喧嚣。</p>

柳清照转头，见杨过倚在门框上，玄铁重剑的剑穗在风里晃荡。</p>

他盯着黄蓉的眼神比月光还凉：“下次再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怀疑林公子，先问问我这把剑答不答应。”</p>

空气突然静得能听见灶膛里余烬的爆裂声。</p>

柳清照望着杨过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前晚他替她挡梅超风毒针时，也是这样一副“天塌下来我扛着”的闷样。</p>

她刚要说话，余光瞥见窗外树影晃了晃——墙角那团比夜色更浓的影子，正缓缓缩向院外。</p>

是梅超风。</p>

“杨兄弟说得是。”郭靖打圆场的声音适时响起，“林兄弟这回立了大功，改日我让蓉儿多备两坛好酒——”</p>

“不必。”柳清照把打狗棒递给黎生，余光始终锁着窗外那抹黑影，“我啊，只盼下回再查案时，郭夫人能少瞪我两眼。”</p>

黄蓉别过脸去，指尖绞着袖角。</p>

月光漫过她发间的珍珠簪，明明灭灭，像未落的泪。</p>

院外的蝉鸣又起时，那团黑影已消失在墙根。</p>

梅超风摸着颈后未愈的针孔，想起方才柳清照举着打狗棒的模样——那丫头眼里的光，比黄药师的玉箫还利三分。</p>

她攥紧怀里的《九阴真经》残页，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p>

这潭水，看来要更浑些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