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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别……相信……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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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昏迷前那破碎的、带着巨大恐惧的呓语,如同魔咒般萦绕在马嘉祺的耳边,混合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在深夜的加护病房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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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躺在里面,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额角撞击防弹玻璃造成的伤口缝合后依旧狰狞,更深的创伤却在大脑深处。医生的话言犹在耳:“撞击本身不算太严重,但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指令冲突对神经系统的冲击极大……他大脑中那个异常活跃区(指令区)的信号强度在撞击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而其他区域的活性……被压制得更低了。就像……被强行注入了过量的能量,整个系统濒临崩溃的边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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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隔着玻璃窗,看着爱人毫无生气的睡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被那无形的能量反复撕扯、灼烧。每一次触发指令,都像是在阿程的灵魂上凿下更深的刻痕,将他推向那个冰冷程序的深渊。简亓的手段,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恶毒,更加……系统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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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马嘉祺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字,眉头紧锁。蓝花楹?那象征着他们爱情、阿程最爱的紫色花朵?阿程在意识混沌、指令反扑的生死关头,为什么独独喊出这个字?是混乱的呓语?还是……他拼尽最后一丝清醒,传递出的关键警告?警告他不要相信关于“花”的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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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祺。”宋亚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熬夜的沙哑和凝重。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是技术组的分析报告。“B栋楼顶水箱旁发现的信号发射器残骸分析结果出来了。自毁得很彻底,核心芯片熔毁,但外壳和部分非关键结构残留。材质很特殊,是一种高强度、轻量化的航天级合金,内部集成度极高,有微型定向天线和超微型电池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他放大一张残骸内部结构的显微照片,“我们在一个未完全熔毁的电路节点上,检测到了极其微量的……蓝花楹花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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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花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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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宋亚轩肯定地点头,“非常微量,混合在灰尘里,但检测结果确认无误。而且,花粉的新鲜度显示,是在设备安装后不久沾染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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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瞬间串联!信号发射器安装在B栋楼顶——沾染了新鲜的蓝花楹花粉——阿程昏迷前警告“别相信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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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马嘉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笃定,“信号发射点附近有蓝花楹树!而且,花粉能沾到那么高的位置,说明树很高,或者当时风很大……但昨天傍晚的风力记录并不强。所以,树很可能就在B栋附近,甚至……就在楼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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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眼神一亮:“B栋是旧楼,顶层天台是开放的!那里……可能有蓝花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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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立刻行动。夜色深沉,城市霓虹在远处闪烁。B栋住院楼顶层天台空旷而寂静,夜风吹拂,带着初夏夜晚的微凉。手电筒的光柱划破黑暗,扫过冰冷的水箱、废弃的空调外机和布满灰尘的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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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水箱西北角、靠近天台边缘护栏的地方,光柱停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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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赫然矗立着一株……蓝花楹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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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显然不是自然生长于此。树干只有手臂粗细,被精心栽种在一个巨大的、嵌入地面的白色树脂种植箱里。树冠不算茂密,但枝头正盛开着串串深紫色的花朵,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清幽淡雅的香气。几片凋落的花瓣静静地躺在种植箱边缘和附近的地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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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棵蓝花楹树的根部附近,地面上残留着几个清晰的、新鲜的脚印痕迹,以及一些被踩扁的、深紫色的花瓣——正是之前信号发射器安装者留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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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宋亚轩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脚印和周围,“安装者就站在这里操作设备!花粉就是这样沾染上去的!他选择这个位置,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隐蔽……”他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更是因为这里有这棵树!蓝花楹树本身……或者它所在的位置,可能是信号发射的某种……锚点?或者伪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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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走到护栏边,向下望去。正下方,隔着几十米的垂直距离和医院绿化带,就是他所在的A栋特殊病房楼!丁程鑫的病房窗户清晰可见!这个位置,拥有完美的、几乎无遮挡的直线视野,指向目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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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花粉,阿程的警告……”马嘉祺喃喃自语,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简亓在利用蓝花楹!利用阿程对它的记忆和情感!” 他猛地看向那棵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紫色花朵的树,那曾经象征美好爱情的植物,此刻在月光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他在用阿程最珍视的东西,作为控制他和猎杀我们的工具!阿程喊‘别相信花’,是警告我们,蓝花楹……或者说关于它的一切美好记忆和联想,都可能是简亓设置的陷阱触发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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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马嘉祺感到彻骨的寒意。简亓不仅扭曲阿程的记忆,还要污染他心中最纯净的角落!将爱的象征,变成操控的媒介,变成指向爱人的屠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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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宋亚轩也感到不寒而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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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树必须立刻处理掉!”马嘉祺语气斩钉截铁,“还有,查!查这棵树是谁、什么时候、以什么名义种在这里的!这绝不可能是巧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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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宋亚轩的加密通讯器急促地震动起来。他接通后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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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马嘉祺心头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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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组对阿程最新一次脑部深度扫描的建模分析……完成了。”宋亚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将平板递给马嘉祺,“你看这个……蜂巢模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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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不再是简单的脑部区域热力图,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微光点和流动线条构成的立体动态模型。模型的核心,正是丁程鑫大脑中那个异常活跃的“指令区”。此刻,它被清晰地建模成一个……结构精密、层层嵌套、不断脉动闪烁的六边形蜂巢!每一个蜂巢的“格子”里,都流淌着代表不同指令模块的幽蓝色数据流,核心处则是一个极其明亮、如同蜂后般不断散发出指令波动的猩红光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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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蜂巢”并非孤立存在!无数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连接线”,从这个核心蜂巢延伸出去,如同神经突触般,强行连接、甚至“寄生”在丁程鑫大脑其他正常的记忆区域、情感中枢、甚至运动皮层上!这些被连接的区域,原本代表自主意识的蓝色光芒被大大削弱,其活动的方向和强度,似乎正被那个核心蜂巢散发的指令波动所引导、扭曲、甚至……同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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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吗?”宋亚轩的声音干涩,“每一次指令触发,每一次‘蜂鸣信号’的冲击,都在强化这个‘蜂巢’!它在阿程的大脑里建立了一个完整的、邪恶的指令控制系统!那些金色的连接线……它们在蚕食阿程的自我,将他的神经通路强行改造成执行指令的‘工蜂’回路!阿程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个蜂巢囚禁、消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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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脉动着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蜂巢”模型,只觉得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终于明白了简亓真正的目的!他根本不是在简单地植入一个“爱简亓、杀马嘉祺”的指令!他是在丁程鑫的大脑里,建造一个以他简亓为绝对核心的“蜂巢”!他要将丁程鑫彻底改造成一件完美的、没有自主意识、只会绝对服从蜂后(简亓)命令的生物兵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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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它……”马嘉祺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颤抖,“必须摧毁这个蜂巢!在它把阿程彻底吞噬之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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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摧毁?”宋亚轩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力感,“开颅手术?且不说技术风险,我们甚至不知道那‘蜂后’核心到底是什么!是物理植入物?还是纯粹通过神经刺激形成的病理结构?贸然手术,可能直接要了阿程的命!或者……找到简亓,逼他解除控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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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病房内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不规则的蜂鸣报警!马嘉祺和宋亚轩猛地转头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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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护病房内,一直昏迷的丁程鑫,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他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监测屏幕上的脑电波图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的尖峰和低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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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马嘉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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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和护士冲了进去。一阵紧张的抢救和药物注射后,丁程鑫的抽搐渐渐平息,重新陷入深度昏迷。医生走出来,脸色极其凝重:“是强烈的神经信号风暴!他大脑内的异常活动突然加剧,像是……那个‘指令区’在强行启动,但被深度昏迷的状态压制住了,引发了剧烈的冲突和紊乱。这样下去……他的大脑会承受不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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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启动?马嘉祺和宋亚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阿程昏迷着,没有受到外界刺激,指令为什么会自行启动?难道……是蜂巢的“蜂后”在主动召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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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进去!和他说话!”马嘉祺立刻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哪怕他现在听不见!那个‘蜂巢’在动,阿程的意识一定也在里面挣扎!他需要听到我的声音!需要知道他没有被放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