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轩!”他立刻拨通了宋亚轩的电话,声音沙哑急促,“行动取消!陷阱!是陷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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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宋亚轩惊愕的声音:“什么?我们刚准备突入疗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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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亓根本不在那里!”马嘉祺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那信号源是诱饵!他用这个引开你们,然后……他刚刚远程触发了阿程体内的指令!就在医院里!他就在附近,或者他的人就在附近!目标一直是阿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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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几秒钟后,宋亚轩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懊悔:“……明白了。我们立刻撤回来!医院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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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警戒!彻查所有进入过这层楼的人员,特别是电子设备和维修人员!那台机器被动了手脚!”马嘉祺快速说道,目光扫过那台已经断电的监测仪,“还有,查所有能远程发出特定频率信号的设备源头!范围锁定在医院周边一公里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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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宋亚轩的声音变得冷硬,“你怎么样?阿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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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好。”马嘉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阿程打了镇静剂,睡了。但是……”他看着丁程鑫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脸,声音低沉下去,“简亓埋下的炸弹……随时会爆。我们防不胜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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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病房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马嘉祺坐在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灯光勾勒出他疲惫而紧绷的轮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看着昏睡中的丁程鑫,想起他刚才刺向自己时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他咬住自己手臂时那种非人的力量……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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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害怕下一次触发指令时,自己是否能再次阻止?害怕阿程清醒后,要如何面对自己伤害了他的事实?更害怕……简亓那无孔不入的恶意,最终会将阿程彻底摧毁,变成一个只懂得执行杀戮命令的空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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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丁程鑫放在被子外的手。那只手冰凉。他轻轻握住,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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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程……”他低声呼唤,声音里是无尽的疲惫和恳求,“别放弃……别让那个疯子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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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在药物作用下睡得很沉,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潜意识里的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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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后半夜,丁程鑫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他开始不安地扭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和看不见的敌人争辩。马嘉祺立刻起身,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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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丁程鑫含糊地呓语,带着哭腔,“嘉祺……快跑……他要杀你……机器……好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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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即使在梦魇里,阿程混乱的意识碎片中,竟然还残留着对他的保护欲?这微弱的、挣扎着的本能,像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给了马嘉祺一丝近乎渺茫的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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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阿程。”他俯下身,在丁程鑫耳边一遍遍低语,“我没事,你也没事。我们安全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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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减弱,或许是这持续的安抚起了效果,丁程鑫的梦呓渐渐平息,紧蹙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些。但他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身体也时不时地轻微抽搐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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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宋亚轩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医院。他脸色阴沉,眼底带着熬夜的血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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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是空的,只有几台被设定好循环发送干扰信号的废弃设备,耍我们玩的。”他走到马嘉祺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医院这边的排查有结果了。”他拿出一个平板,调出一段监控录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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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是昨天下午,丁程鑫病房外的走廊。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维修人员,推着一辆工具车停在病房门口。他动作熟练地和门口的安保人员说了几句,出示了一张工作证,然后被放行进入了病房。大约五分钟后,他推着车出来,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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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人。”宋亚轩指着画面,“我们查了,他的工作证是伪造的。医院后勤部今天没有任何派工记录到这一层。他进去的那五分钟……”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足够他在那台监测仪的后置接口里,安装一个微型的信号接收和转发器。它本身不工作,但能接收外部特定频率的指令信号,然后强行触发仪器预设的最高级别警报程序,发出那种特定的刺耳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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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盯着画面里那个伪装者模糊的身影,眼神冰冷如刀。果然是处心积虑!利用医院设备的漏洞,精准地埋下这颗遥控炸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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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抓到了吗?”马嘉祺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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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宋亚轩摇头,“很专业,避开了大部分监控。但我们在工具车里发现了残留的、用于制作干扰器的特殊金属碎屑和一块微电路板残片。技术组正在溯源。”他看向病床上昏睡的丁程鑫,语气沉重,“嘉祺,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简亓对阿程的控制,是远程的、精准的、随时可以发动的。我们不可能永远把阿程关在完全隔绝电磁信号的房间里。而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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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言又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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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什么?”马嘉祺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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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深吸一口气:“而且,根据最新的脑部扫描动态分析报告,在昨晚指令被强行触发后,阿程大脑中负责逻辑判断和自主意识的前额叶区域活动受到了明显抑制,而那个被简亓强行植入指令的异常活跃区……信号更强了。就像……指令被‘激活’和‘强化’了。医生说,每一次触发,都可能在加深这种病理性的神经回路连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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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每一次触发,都在把阿程往那个冰冷的程序深渊里推得更深?简亓的目的,不仅仅是要阿程杀他,更是要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触发和执行,彻底磨灭阿程残存的自我意识,把他变成一件完美的、只属于简亓的武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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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丁程鑫沉睡中依旧带着不安的脸庞,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简亓像一个躲在暗处的幽灵编织师,用无形的线缠绕着丁程鑫的灵魂,试图将他改造成一个提线木偶。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这倒错的牢笼里挣扎、沉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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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怎么办?”马嘉祺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身体的伤口在疼,但更疼的是看着爱人被一点点剥夺灵魂却束手无策的煎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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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找到源头,彻底摧毁。”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我们抓不到简亓,就毁掉他控制阿程的工具!技术组正在全力分析昨晚那个信号源的精确特征和可能的发射装置类型。另外,”他看向马嘉祺,“我们需要一个诱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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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脏猛地一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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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用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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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能触发最核心的指令——‘清除马嘉祺’。”宋亚轩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下一次,我们必须在信号发出的瞬间,锁定它的源头!这是唯一的机会,嘉祺。否则,阿程他……”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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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目光再次落回丁程鑫身上。沉睡中的爱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无意识地侧了侧头,将半张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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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片死寂。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灰白色的光线透进来,却驱不散室内的沉重阴霾。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像倒计时的秒针,敲打在两个男人的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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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缓缓抬起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拂过丁程鑫微蹙的眉心,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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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重量,“我做这个诱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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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阿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闭着眼跳下去。这倒错的牢笼,必须打破,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