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p>
>暴雨夜,马嘉祺追踪到废弃工厂。</p>
>地下室内,他看见丁程鑫被绑在神经控制椅上,简亓正在输入指令。</p>
<span>简亓</span>“清除编号7所有情感记忆,植入新指令:深爱简亓。”</p>
>机器启动,丁程鑫痛苦痉挛,瞳孔里关于马嘉祺的光彻底熄灭。</p>
>当马嘉祺破门而入时,丁程鑫的枪口已对准他。</p>
>简亓抚摸着丁程鑫的后颈轻笑:</p>
<span>简亓</span>“鑫鑫,告诉这个入侵者你是谁。”</p>
<span>丁程鑫</span>“我是简亓的爱人。”</p>
丁程鑫声音冰冷,手指扣上扳机。</p>
>马嘉祺嘶吼:</p>
<span>马嘉祺</span>“阿程!看看我!”</p>
>枪声未响,丁程鑫的睫毛却剧烈颤抖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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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像是天上漏了个窟窿,倾盆而下,无情地抽打着这座城市。霓虹灯招牌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染开一片片病态的光斑,红的、蓝的、绿的,扭曲变形,像垂死挣扎的鬼魅。雨水顺着马嘉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淌下,混合着嘴角刚凝固又裂开的血迹,在昂贵西装的前襟上洇开一小片暗红。他顾不上擦,也感觉不到冷,胸腔里只有一颗心在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那是简亓的人留下的“礼物”,三根肋骨,医生警告过不能剧烈运动。但他停不下来。</p>
风衣的衣摆被风裹挟着,沉重地拍打在小腿上。他跑得踉跄,每一步踏在积水里都溅起冰冷的水花,湿透的裤管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搓,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撕裂的痛楚。可他的眼睛,那双此刻燃烧着不顾一切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雨幕深处那一团巨大、沉默、如同匍匐巨兽般的阴影。</p>
城西废弃的“兴隆”化工厂。到了。</p>
急促的喘息在雨声中显得格外粗重。马嘉祺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因惯性前倾,差点扑倒。他单手扶住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倒塌的铁丝网围墙,冰冷的雨水顺着指缝流进袖口。铁丝网被暴力撕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豁口,边缘尖锐的断口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不祥的寒光。豁口内侧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被踩进泥水里的、深紫色的花瓣——那是蓝花楹。他和丁程鑫公寓楼下那棵老树的花,每年这个季节,阿程总会捡回一些落在阳台上的,插在书桌的小瓷瓶里,笑着说这紫色像嘉祺偶尔穿的那件丝绒衬衫。</p>
马嘉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揉搓。他俯身,颤抖着从泥泞中捻起一片被踩得面目全非的花瓣,那深紫的颜色被污泥浸染,边缘卷曲破损,如同一个被无情践踏的梦。指腹传来花瓣残骸湿冷的触感,以及泥浆粗粝的磨砺感。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片残破的花瓣塞进贴身衬衫的口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除了剧烈的心跳,还有另一件硬物——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内侧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这是他们的婚戒,丁程鑫的戒指,三天前他离开家去参加那个该死的慈善晚宴时,因为要试戴赞助商的珠宝而暂时摘下的。他走得太急,忘了戴回去。戒指孤零零地躺在玄关的柜子上,被随后闯入的混乱彻底遗忘。</p>
直到马嘉祺在晚宴上遍寻不到丁程鑫,直到简亓端着香槟,带着他那副惯有的、令人作呕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虚伪笑意,状似无意地提起</p>
<span>简亓</span>“鑫鑫似乎不太舒服,提前离场了”。</p>
一种灭顶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马嘉祺。他疯狂地拨打丁程鑫的电话,全是忙音。冲回家,只看到一片狼藉,玄关的花瓶碎了一地,水渍和散落的花瓣……还有那枚孤零零的戒指。那一刻,马嘉祺就知道,简亓动手了。</p>
过去七十二小时如同在地狱中穿行。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黑白两道,像疯狗一样追索任何可能的线索。简亓的势力如同盘根错节的毒藤,层层阻挠,甚至派出了亡命之徒企图让他永远闭嘴。肋下的伤,嘴角的血,都是这场追逐留下的残酷印记。每一个电话都是虚假的烟雾弹,每一条看似指向丁程鑫下落的线索最终都指向死胡同或致命的陷阱。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次次试图将他淹没。但每一次沉下去,眼前都会闪过丁程鑫的脸,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狡黠笑意的眼睛,在无声地呼唤他。</p>
他不能停。</p>
此刻,戒指冰冷的金属质感紧贴着皮肤,那片残破的蓝花楹花瓣则带来一丝微弱却固执的暖意。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和铁锈的气味灌入肺腑,压下翻涌的血腥气。他侧身,从那道狰狞的豁口挤了进去。</p>
废弃工厂内部是另一个世界。空旷、死寂,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化学药剂残留的刺鼻气味。巨大的、锈蚀的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纵横交错地攀附在高耸的混凝土墙壁和天花板上。几盏应急灯苟延残喘地亮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区域,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阴影。雨水从厂房屋顶的破洞漏下,形成一道道细密的水帘,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回响。整个空间像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腐烂的坟墓。</p>
马嘉祺像一只融入阴影的猎豹,无声地移动。他避开那些被微弱光线照亮的水洼,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地面或覆盖着厚厚铁锈的管道支架上。耳朵捕捉着风声、雨声之外的任何一丝异响。肋下的疼痛随着每一次呼吸和动作尖锐地提醒着他的极限,他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因为忍耐而微微跳动。</p>
他穿过空旷的主厂房,循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拐进一条堆满废弃木质货箱的狭窄通道。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涂着斑驳绿漆的铁门半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与这腐朽环境格格不入的、冷白色的光。</p>
那光线很微弱,却带着一种绝对精确的、非自然的质感,像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冰冷而专注。</p>
马嘉祺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撞破胸膛。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最谨慎的幽灵,无声地靠近那扇门。每一步靠近,那线冷白的光就仿佛在他心口灼烧一次。他停住,身体紧贴在冰冷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墙壁上,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眼睛凑近那道狭窄的门缝。</p>
视野豁然开朗。</p>
门后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小型空间,像是以前的实验室或者控制室。墙壁被重新粉刷过惨淡的白色,与外面锈蚀破败的景象截然不同。正中央,矗立着一台造型极其怪异的金属座椅。</p>
那椅子冰冷、庞大,泛着银灰色的哑光,充满了未来感,与这破败的环境形成尖锐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对比。椅背高高竖起,上面嵌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精密元件,像某种邪恶生物的复眼。粗壮的束缚带缠绕着椅子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将他牢牢地禁锢在金属的怀抱里。</p>
丁程鑫!</p>
马嘉祺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向头顶,带来一阵眩晕和撕裂般的耳鸣。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才勉强压抑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悲鸣。</p>
他的阿程,他放在心尖上、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p>
此刻,丁程鑫无力地歪着头,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曾经柔顺的栗色头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他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嘴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微微张着,透出一种濒死般的虚弱。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白色衬衫,勾勒出过分清瘦的肩胛骨轮廓。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濒死的蝶,所有的生机都被那冰冷的金属和粗粝的束缚带无情地抽走。</p>
一道细微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线缆,从他后颈衣领的下方延伸出来,连接在椅子后方一个复杂的仪器上。那仪器屏幕流淌着瀑布般的、快速滚动的绿色数据流,无声地宣告着某种邪恶的进程正在进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