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角落里，丁妈妈已经等候多时。</p>
马嘉祺推门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她——坐在最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茶。与上次在校长办公室见面时相比，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双手紧握着一个褪色的皮质笔记本。</p>
"阿姨好。"马嘉祺轻声问候，在她对面坐下。</p>
丁妈妈抬眼看他，目光复杂。她没有回应问候，而是直入主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和阿程在一起吗？"</p>
马嘉祺没想到开场如此直接，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我们是同性？"</p>
"不全是。"丁妈妈的手指抚过那本笔记本的封面，"因为我太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了。"</p>
她缓缓打开笔记本，推到马嘉祺面前。泛黄的纸页上，是年轻女孩清秀的字迹：</p>
【1998年9月15日</p>
今天又见到她了。文学社活动上，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朗读自己写的诗。我不敢上前搭话，只能假装对书架上的书感兴趣...】</p>
马嘉祺困惑地抬头："这是..."</p>
"我的日记。"丁妈妈的声音很轻，"大学时期写的。"</p>
马嘉祺继续往下读，渐渐明白了这本日记的特殊之处——它记录了一段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往事。日记中的"她"叫苏雯，是丁妈妈大学时的室友，也是她的...初恋。</p>
【1998年12月24日</p>
圣诞夜，宿舍只剩我们两个人。她突然吻了我。我的世界天旋地转...】</p>
【1999年3月8日</p>
我们在校外租了间小房子。她说等毕业后就一起出国，去能接受我们的地方。我相信了...】</p>
【1999年6月20日</p>
父亲发现了。他打了我一巴掌，说宁可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苏雯被家人连夜接走，连告别都不允许...】</p>
日记到这里中断了几页，再次续写时笔迹变得凌乱而绝望：</p>
【1999年7月15日</p>
听说苏雯被送去国外了。父亲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丁叔叔的儿子。我恨他们拆散我们，却又成了他们...】</p>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婚礼前一天：</p>
【2000年5月1日</p>
明天就要成为丁太太了。苏雯，如果你能看到这篇日记，请记住——我从未停止爱你。只是...不够勇敢。】</p>
马嘉祺合上日记，胸口发紧。他从未想过，丁妈妈激烈反对的背后，竟隐藏着这样一段往事。</p>
"现在你明白了？"丁妈妈收回日记本，声音微微发抖，"我不是厌恶你们，而是...害怕。害怕阿程会经历我经历过的痛苦。"</p>
马嘉祺沉默片刻，轻声问："阿姨后来...再见过她吗？"</p>
丁妈妈摇摇头，眼神黯淡："听说她在加拿大结婚了，过得不错。"她苦笑一下，"我们这一代人，大多数都选择了妥协。"</p>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桌面上，将茶杯的影子拉得很长。马嘉祺突然注意到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的边角，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是两个年轻女孩在校园里的合影，其中一个明显是年轻时的丁妈妈，另一个短发女孩搂着她的肩，笑容灿烂。</p>
"这是..."</p>
"苏雯。"丁妈妈的眼神柔软下来，"唯一一张我们的合照，偷偷保存到现在。"</p>
她将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我最爱的小芸，无论在哪里，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p>
马嘉祺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他突然理解了丁妈妈矛盾行为的根源——她反对儿子与马嘉祺的关系，不是因为憎恶，而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害怕儿子重蹈她的覆辙。</p>
"阿姨，"他轻声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越来越高..."</p>
"高到哪去？"丁妈妈打断他，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网上那些恶毒的评论你没看到吗？学校里那些闲言碎语你没听到吗？"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照片，"我每天都在担心阿程会遭遇什么！"</p>
马嘉祺低下头。确实，尽管有不少支持的声音，但偏见和歧视依然无处不在。他和丁程鑫能走到今天，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幸运——有开明的父亲、逐渐软化的丁爸爸，以及学校里那些站出来支持他们的同学和老师。</p>
但丁妈妈说得对，这远远不够。</p>
"您希望我们怎么做？"马嘉祺直视丁妈妈的眼睛，"分开？"</p>
出乎意料的是，丁妈妈摇了摇头。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是，你会答应吗？"</p>
"不会。"马嘉祺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阿程自己决定结束这段关系。"</p>
丁妈妈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约你出来吗？"</p>
马嘉祺摇头。</p>
"因为阿程。"丁妈妈的声音轻了下来，"自从视频曝光后，他变得...不一样了。更坚定，更快乐，尽管面对那么多非议。"她的眼神复杂，"我从未见过他那样捍卫一样东西，就像...就像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p>
马嘉祺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p>
"那天他回家，红着眼睛却昂着头说'妈，我爱马嘉祺，就像你当年爱爸爸一样'。"丁妈妈苦笑，"他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他爸爸...至少不是那种爱。"</p>
这个坦诚的告白让马嘉祺胸口发紧。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保持沉默。</p>
"我看了你们的声明。"丁妈妈继续说，"写得很得体，既表达了立场，又保护了隐私。阿程说是你主导写的？"</p>
马嘉祺点点头："我们一起讨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