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的冰冷与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丁程鑫被马嘉祺半扶半抱着,在狭窄的空间里踉跄前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左小腿的骨裂处更是传来钻心的疼。浓重的尘土味和身后隐约传来的燃烧气息刺激着神经。他紧握着那个染血的加密通讯器,那是马嘉祺塞进他手里的、承载着所有罪证和希望的火种。</p>
<i>马嘉祺</i>坚持住</p>
马嘉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仅靠一只手臂支撑着丁程鑫大半的重量,另一只打着石膏的手臂悬在身侧,额角有擦伤渗出的血迹,昂贵的衬衫被尘土和汗渍浸透,狼狈不堪,却依旧如同定海神针。</p>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光亮。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马嘉祺单手输入复杂的密码,门锁“咔哒”一声弹开。门外,是公寓楼后方一条僻静的小巷。刺耳的消防车警笛声由远及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烟尘。</p>
早已等候在巷口的安保车疾驰而至。马嘉祺小心翼翼地将丁程鑫抱进后座。</p>
<i>马嘉祺</i>去医院,快!</p>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p>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在混乱的街道上疾驰。丁程鑫靠在马嘉祺怀里,意识在疼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浮沉。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只手冰冷、颤抖,却带着一种仿佛要将他生命攥紧的力度。</p>
<i>马嘉祺</i>别睡…看着我,丁程鑫!</p>
马嘉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p>
丁程鑫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马嘉祺布满血丝、写满焦灼的眼眸。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p>
中心医院急救中心,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p>
当浑身血污、手臂打着石膏的马嘉祺抱着昏迷不醒、同样一身狼狈的丁程鑫冲进来时,整个大厅都为之侧目。刺眼的急救灯亮起,丁程鑫被迅速推进抢救室。</p>
<i>马嘉祺</i>他怎么样</p>
马嘉祺一把抓住随后冲出来的医生,声音嘶哑,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p>
“初步检查,肋骨骨折移位,有内出血迹象!左小腿骨裂加重!头部伤口裂开!需要立刻手术!” 医生语速飞快,看着马嘉祺手臂的石膏和满身血污,“马总,您也需要立刻处理伤口!”</p>
<i>马嘉祺</i>先救他</p>
马嘉祺厉声打断,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p>
医生不敢多言,立刻返回抢救室。马嘉祺如同困兽般在走廊里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杀气。安保主管带着人匆匆赶到,低声汇报:“老板,爆炸现场初步判定是汽车炸弹,目标明确指向您公寓楼的地下车库入口。赵天宇的人干的,我们抓到了两个外围的线人,正在深挖。”</p>
马嘉祺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扇门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凌迟。每一次急救室的门开合,都让他心脏骤停。</p>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p>
“马总,” 医生摘下口罩,“丁先生的手术很成功。脾脏破裂出血已经止住并切除,肋骨复位固定,头部伤口清创缝合,左小腿重新打石膏。万幸没有伤及重要神经和血管。人暂时还在昏迷,需要转入ICU观察。”</p>
<i>马嘉祺</i>他……</p>
马嘉祺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p>
<i>马嘉祺</i>什么时候能醒?</p>
“麻药过了应该就会逐渐清醒,但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 医生回答。</p>
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一丝,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马嘉祺高大的身体晃了晃,靠在了墙上,才没有倒下。他看着丁程鑫被推出来,苍白脆弱地躺在转运床上,呼吸罩下是毫无血色的脸。他默默地跟在转运床旁,一路护送到ICU门外。</p>
隔着巨大的观察玻璃,马嘉祺如同雕像般伫立。手臂的剧痛、额头的伤口、被爆炸波及的耳鸣,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玻璃窗内那个安静沉睡的身影。</p>
安保主管拿着一部新的加密通讯器走近,低声汇报:“老板,马董…马国雄先生来了。在楼下贵宾休息室,要求见您。”</p>
马嘉祺的目光没有丝毫移动,依旧锁在丁程鑫身上。几秒钟后,他才缓缓转过身。那眼神,冰冷、死寂,如同万年寒潭,再也没有一丝属于“儿子”的温度,只剩下属于猎食者的、赤裸裸的审视和杀意。</p>
<i>马嘉祺</i>看好这里。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p>
马嘉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接过通讯器,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甚至没有换下那身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衣服,就这么带着一身硝烟和狼狈,一步步走向电梯,走向与父亲最后的战场。</p>
贵宾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马国雄端坐在沙发上,依旧穿着考究的唐装,手拄乌木拐杖,面容威严。但仔细看去,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惊疑。当他看到门口走进来的马嘉祺时,瞳孔猛地一缩!</p>
眼前的马嘉祺,哪里还有半分马氏继承人的矜贵与体面?衬衫破碎染血,手臂打着渗血的石膏,额角伤口狰狞,脸上沾满烟灰,眼神更是冰冷得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那扑面而来的煞气和毫不掩饰的恨意,让久经沙场的马国雄都感到一阵心悸!</p>
<span>马国雄</span>嘉祺……你</p>
马国雄试图维持父亲的威严。</p>
<i>马嘉祺</i>闭嘴!</p>
马嘉祺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刀刮过玻璃,瞬间冻结了马国雄所有未出口的话。他一步步走到马国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死人。</p>
马嘉祺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将那个一直紧握在手中、外壳甚至有些变形的加密通讯器,“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马国雄面前的茶几上!</p>
金属外壳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通讯器屏幕碎裂,但依旧能看清上面凝固的最后画面——指向马国雄私人加密设备的远程登录记录!以及福伯被捕时那绝望的眼神!</p>
铁证如山!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力量!</p>
马国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茶几上那染血的、如同墓碑般的通讯器,再看向儿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刻骨铭心的恨意和冰冷,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任何辩解都已苍白无力。父子之情,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p>
<span>马国雄</span>为了另一个人……</p>
国雄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和难以置信的沙哑</p>
<span>马国雄</span>你要毁了马家?毁了你自己?</p>
<i>马嘉祺</i>毁了马家?</p>
马嘉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他指了指茶几上的通讯器,又指了指自己满身的狼狈</p>
毁了这一切的,是你,父亲。</p>
<i>马嘉祺</i>马家?</p>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冰冷而空洞</p>
<i>马嘉祺</i>从你默许甚至策划用车祸、用爆炸去‘清理’一个无辜的人开始,那个腐朽的、只认利益不认血脉的马家,就已经死了。</p>
他俯下身,逼近马国雄,那双赤红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熔岩,直视着父亲瞬间苍老浑浊的眼眸:</p>
<i>马嘉祺</i>听着。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马氏集团的继承人。</p>
<i>马嘉祺</i>我会带走‘磐石’、带走‘智慧城’、带走所有属于我的团队和项目</p>
<i>马嘉祺</i>我会成立新的公司。它不会姓马</p>
<i>马嘉祺</i>至于你,和那个只剩下空壳与罪恶的马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