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些，还带着一点被发现偷看的小小羞涩。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可能沾到的铁锈灰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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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在她面前站定，隔着一层铁丝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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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帽檐下的那双琥珀色猫眼，锐利而直接地看向她，试图从她清澈的眼眸深处，寻找任何一丝可能残留的、关于昨日的惊涛骇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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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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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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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小声开口道：“早、早上好，越前君。今天的发球练习也很厉害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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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自然，带着往常的熟稔和一点点害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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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句看似平常的问候，却让龙马的心猛地一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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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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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时……虽然也会偶尔这样客气地称呼，但更多时候，是直接叫他“龙马”的。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怎么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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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涌入脑海，让他的血液几乎要凝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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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记忆清除出现了问题？她连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也忘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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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慌和失落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忘记了紧张，只剩下一种急于确认的迫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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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伸出手，穿过铁丝网的网格，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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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他，“越前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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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的眼睛，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巨大的不安而显得异常低沉和紧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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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p>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p>
“你……还记得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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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问“你还好吗”，不是问“昨天怎么了”，而是直接问——“还记得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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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甚至有些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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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被他问得愣住了，手腕上传来他用力握紧的、微微颤抖的触感，和他眼中那种从未见过的、几乎是带着一丝脆弱的紧张和急切，让她心里莫名地一软，又有些困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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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看着少年紧绷的俊脸，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可爱？又有点让人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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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了歪头，脸上重新绽开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和更多温柔的笑意，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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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记得啊，越前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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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清脆，带着晨光般的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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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回答，龙马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慌！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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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她还记得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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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月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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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越前龙马，青学网球部的一年级正选，超级厉害的网球天才嘛。”</p>
她笑着补充道，眼神清澈见底，语气熟稔而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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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没错。</p>
每一个字都对。</p>
她记得他是谁，记得他的身份，记得他的网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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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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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和眼神里的那丝细微的差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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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类似于“普通朋友”或“熟悉同学”的熟稔，而不是……不是昨天烟火之下，那个会脸红、会害羞、会紧紧回握他的手、会对他说“最喜欢你了”的女孩所该有的亲昵和悸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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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越前龙马”这个存在。</p>
但她似乎……模糊了，或者说，丢失了某些关于他们之间“关系”进展的、最关键的记忆碎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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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清除，并非完美无缺。</p>
它像一块粗糙的橡皮擦，抹去了大部分不该存在的痕迹，却在边缘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记和未被彻底擦除的角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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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他，却可能模糊了那份刚刚确认的、最浓烈的情感瞬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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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庆幸、失落、以及新一轮担忧的情绪涌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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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依旧带着轻松笑意的脸庞，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昨天的痛苦和绝望，只剩下平静和一丝对他的困惑（因为他奇怪的问题和举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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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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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她不再痛苦了。</p>
至于失去的那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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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和决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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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p>
再让她想起来一次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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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会有那些痛苦和抉择，只会有他和她，以及属于他们的、全新的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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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压了压帽檐，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用尽量恢复平时的语调，低低地“嗯”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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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他别开视线，耳根却微微有些泛红，“只是……随便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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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看着他又恢复成那副别扭又傲娇的样子，虽然觉得他今天确实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哦。那……我去教室了？训练加油哦，越前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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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对他挥了挥手，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脚步依旧轻快，阳光在她发梢跳跃，仿佛一切阴霾都已散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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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站在原地，隔着铁丝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而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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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又不完全记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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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就是代价支付后，留下的最终状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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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关于“喜欢”的心情，是随着记忆一起被模糊了，还是……依旧深藏在她的心底，只是需要重新被唤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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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念，如同晨曦中飘散的微尘，悄然落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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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的一天开始了。</p>
但对于他们而言，某些东西，似乎需要重新确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