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龙马！你怎么样？很痛是不是？脚踝……是脚踝对不对？”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浸满汗水的运动衫上，砸落在滚烫的地面上，“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啊！那个球……那个球明明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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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恐惧、气恼、后怕……无数情绪如同狂暴的海浪将她彻底淹没。她哭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仿佛受伤痛楚的是她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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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人员和其他队友正匆忙赶来，周围一片嘈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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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忍着钻心的剧痛，额头上青筋凸起，冷汗涔涔。他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对上的，是月那张哭得完全梨花带雨、写满了惊恐与绝望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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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汹涌得超乎想象，仿佛蕴含着比他此刻身体上的疼痛更深重的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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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为自己哭成这副模样，一种尖锐的刺痛感，奇异地压过了脚踝的剧痛，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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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医疗人员蹲下身准备检查，周围一片关切嘈杂的询问声中，龙马忽然艰难地抬起了一只手臂——那只刚刚经历了剧烈扑救、此刻还沾着红色颗粒和汗水的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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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因疼痛而有些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近乎本能的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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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用拇指和食指，极其小心地、轻轻地拭去了月脸颊上那不断滚落的、灼热的泪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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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带着尘土的气息和汗水的咸涩，触感因长期握拍而有些粗糙，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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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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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因强忍痛楚而低哑破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笨拙的安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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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看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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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副别扭的、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仿佛只是嫌弃她哭花了脸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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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双因疼痛而沁出生理泪水、却依旧努力看向她的金色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嫌弃或不耐，只有努力压抑着的剧痛，以及一种深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与……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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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哭声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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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看着他，感受着他粗粝的指尖短暂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和触感，那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所有的恐慌和混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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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痛成这样的时候……还在擦她的眼泪？</p>
还……说她难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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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声音仿佛潮水般重新涌回，却又在下一秒再次静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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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人员开始小心地触碰检查他的脚踝，剧烈的疼痛让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眉头死死锁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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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心再次被揪紧。但奇迹般地，那决堤的泪水竟然真的止住了。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用那双哭得通红、却瞬间变得无比坚定的眼睛，死死盯住医疗人员的每一个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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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检查，固定，然后他被队友们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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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扶起，单脚站立，即将被带离赛场的那一刻，龙马的目光越过搀扶他的桃城和海棠，再次落回了月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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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跪坐在原地，仰着头望着他，脸上泪痕未干，裙摆沾满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担忧和支持，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明亮灼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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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再次相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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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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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对她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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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无言的信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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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着“别担心”、“死不了”、“等着”……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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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才在队友的支撑下，一步步艰难地离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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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他每一次被挪动时下意识抿紧的嘴唇，刚刚被擦干的眼角再次涌上滚烫的酸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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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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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喜悦？早已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碾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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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眼的恐慌和后怕，以及一种更加沉重的、关于未来的强烈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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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p>
这次的代价……会是什么？</p>
那个刚刚用指尖为她拭去泪水、强忍剧痛安慰她的少年，能否再次完好地站在赛场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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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胜利，与指尖残留的泪痕和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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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沉甸甸的悸动与几乎将她压垮的忧虑，如同乌云般重重笼罩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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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宣于口的预感，终究化为了残酷的现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