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走到球场一边，从网球包里拿出一个球，然后看向月，朝另一边扬了扬下巴：“喂，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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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月完全懵了，“打…打球吗？可是我……”她网球打得很差，几乎是公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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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打。”龙马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已经摆好了发球的姿势，但看起来异常随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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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懵懵懂懂地走到了球场另一边，接过了龙马扔过来的、他备用的一支相对较轻的球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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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场极其诡异的练习赛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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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的发球软绵绵的，毫无力度和旋转，慢得月都能轻易接到。而后的回球，他也总是打向她最容易接到的地方，球速慢得不可思议，仿佛在打慢动作回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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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笨拙地跑动着，挥拍，将球打回去。她完全搞不懂龙马想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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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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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来回后，龙马面对她一个毫无威胁、甚至可以说是个失误的高吊球，居然回球出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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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远远地飞出了场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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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举着球拍，彻底呆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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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龙马…回球出界？这简直比乾学长的蔬菜汁失去效果还要不可思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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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捡起球，语气平淡地宣布：“啊，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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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走回来，脸上没有任何不甘或懊恼的表情，反而…似乎放松了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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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网前，看着还在发愣的月，将一瓶冰镇的葡萄味芬达递到她面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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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他的声音依旧别扭，目光瞥向别处，“打了场不错的练习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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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如同拨云见日，月忽然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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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来了。</p>
他看出她的不开心，她的强颜欢笑。</p>
他不擅长追问，也不懂得如何安慰人。</p>
所以他用这种笨拙的、近乎幼稚的方式——故意打一场放水放到太平洋的比赛，甚至不惜“输”给她——试图让她开心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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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知道，她喜欢网球，喜欢看他打球。或许他觉得，这样能让她放松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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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而汹涌的暖流毫无预兆地冲垮了月辛苦构筑的心理防线，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酸涩和感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得她眼眶发热，鼻尖发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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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对网球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和认真，竟然为了她，做出了这种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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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让她能稍微开心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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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笨拙又真诚的温柔，比任何华丽的安慰都更能击溃她的心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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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接过那瓶冰凉的芬达，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瞬间通红眼眶和即将决堤的泪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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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似乎有些无措，抬手压了压帽檐，语气更加生硬：“……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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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脚步比平时快了些，仿佛做了什么让他极其不自在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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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站在原地，紧紧握着那瓶还带着冰凉水汽的芬达，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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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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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那份无法承受的感动和不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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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好。</p>
这个世界那么好。</p>
她所拥有的这一切，这份悸动，这份温暖，这份笨拙的关心……她怎么舍得失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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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用关于这一切的记忆，去交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没有过去的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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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如果选择记忆，就意味着要彻底离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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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挣扎和痛苦再次将她撕裂，但这一次，其中掺杂了更多沉甸甸的不舍和贪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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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龙马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脏痛得无以复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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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龙马君。</p>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p>
至少现在…请让我再多贪恋一下这份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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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擦干眼泪，将那份巨大的秘密和痛苦更深地埋藏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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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份决定暂时隐瞒的心事，变得更加沉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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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走在前方的龙马，听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帽檐下的眉头却并未舒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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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芬达时那哽咽的声音，和那明显低落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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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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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愿意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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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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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p>
下一次，他一定要问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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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心里，默默地做出了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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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渐渐远去，各怀心事，而那未说出口的秘密，如同逐渐弥漫的夜色，笼罩在彼此之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