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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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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颤抖地贴到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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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西莫西？”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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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只有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电流声。然后，一个低沉而熟悉、带着些许夜间沙哑质感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直接敲击在她的鼓膜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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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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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问候，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是他一贯的风格。语气听起来平淡，甚至有点不耐烦，但却没有丝毫睡意被吵醒的恼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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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大脑一片空白，事先想好的说辞全都忘光了，只能结结巴巴地：“就、就是……练习册第、第53页，第二大题，第、第3小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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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他似乎真的去翻练习册了。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简洁：“图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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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等等！”月慌忙把练习册拖过来，对着电话，开始笨拙地描述图形的形状和已知条件，“就是有一个三棱锥，底面是ABC，然后PA垂直于底面，然后D是PB的中点，要证明平面AED垂直于平面PB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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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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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直到她说完，陷入沉默，那头才传来他清晰而冷静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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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点D，连接AD，ED。”</p>
“PA垂直底面，所以PA垂直BC。”</p>
“又因为ABC是……，所以AE垂直BC。”</p>
“所以BC垂直平面PAE，所以BC垂直AD。”</p>
“又因为AD垂直PB，所以AD垂直平面PBC。”</p>
“所以平面AED垂直平面PB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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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速不快，但逻辑极其清晰，每一步都直指核心，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如同他打网球的风格一样，干净利落，精准高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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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举着电话，呆呆地听着。那些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的步骤，从他嘴里说出来，忽然就变得如此简单明了！原来……只需要连接两条辅助线，思路瞬间就清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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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越前君！”她恍然大悟，激动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感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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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一段短暂的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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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听筒，月能清晰地听到他那端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平稳而悠长，仿佛近在耳边。这无声的间隔，让刚刚被解题思路占据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这通电话本身，以及电话那端的人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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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独处、电话、他清晰的呼吸声……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和暧昧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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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心跳再次失控。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的样子：穿着家居服，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或许还皱着眉，觉得这点问题根本不需要大晚上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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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事？”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催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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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了！非常谢谢你！打扰你休息了抱歉！”月慌忙说道，生怕他下一秒就挂断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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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挂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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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两端，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交织在一起，清晰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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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掌心全是汗，心脏跳得又快又重，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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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语气依旧平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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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好的！晚安，越前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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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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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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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却依旧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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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和那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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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滚烫，心跳如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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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小小的、代表希望的涟漪，不受控制地，在那片名为绝望的深潭中，悄然荡漾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