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坐在书房隔间罗汉床上,腰挺背直,两只大手拄着膝盖,炕几上一盏茶。
梁秀琴逗弄小猫崽,“老大,六个猫你都留下啊?”
“两个月大送人,家里猫只会越来越多,谁有空伺候?”
万善将一条大前门放梁成手边,“姥爷,贺棠怀孕了,不能在客厅抽烟,您在这屋和院里抽吧。”
“女人有了身子娇贵,过去不讲究这些,听你说什么尼古、焦油,还有烟什么?”
“烟碱。”
梁秀琴插了句,“烟不是啥好玩意儿,那你戒了呗!”
“妈,我就这点乐趣了,下次不在你们面前抽就好了。”
梁成咂巴一下嘴里的茶水,“秀琴,爷们要有点爱好,不然这辈子也没啥出息。”
万善端茶杯跟老爷子碰一下,“还是姥爷懂我,男人不抽烟,白在世上混。”
梁秀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行了爸,你就护着他吧,老的没老样儿,小的没小样儿。”
“你说万立志找了老万头张嘴,让万善帮他安排朋友关系啊?”梁成重重放下茶杯,“帮个屁。”
“刚才大外孙儿说了这次晋升的事儿,跟老万头有啥关系?又不是他跑前跑后找关系递话,都是我大外孙儿抓特务抓杀人犯立的功。功劳太大上面不得不给他升官,还有那个下半年保卫任务,整个松省还有谁比我大外孙儿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看你那个老公公啊,啥也不是。整天装诸葛亮,城头唱空城计,他就剩个空城,啥都没有可不就只会摆架子,他还、还装上了。咋地?儿子是儿子,孙子不是孙子啊。”
“爸,你越说越没溜儿,你不是有个老战友在京城吗?能说上话吗?”
“现在不行,你儿子已经是正科了,没有突出大功劳上不到副处,虽然咱们有关系也不能瞎用。好比你砌堵墙,想拦住库库跑的火车一样,那不是蚂蚁摇大树,不自量力呢嘛。”
“姥爷,我的事儿还没到发力的时候,现在我领导的人民保卫组,手下小四十人,派出所所长都没我手下人多。这次毛子过来一队特务,让我抓了五个,等剩下三个抓住,我这组就是预备第四处。”
老爷子长眉带着锋芒,“老毛子还敢派特务过来?”
“往后咱们国家和世界接轨,各国都会派驻特务入境,毕竟我们军事实力在那摆着呢,谁敢掉以轻心?就说现在,毛子、鬼子、棒子、北朝,一个劲儿要钻洞进来呢。”
“大眼贼走亲戚回来说,南楼山那边围满了民兵,还抓了三个特务,你抓的啊?”
“嗯,其中有一个是潜伏在北大湖公社的,两伙特务山上接头让我抓住的。”
“你咋抓的?万一人家开枪咋整?姥爷传你功夫,可不是让你虎朝朝送死的。”
“我用您教的草药配方,山上采草药做饵抓了三只黄皮子,直接扔洞里把他们熏出来,一下一个干倒的。”
“嗬——”梁老爷子听了嘬牙花子,“小时候你被黄皮子熏得跟掉粪坑里似的,咋哄也哄不好,拎着镰刀要找黄皮子报仇,小不点孩儿可记仇呢。我这不没办法了嘛。”
“还有这事儿呢?我咋不知道?爸,你没跟我说过啊。”
“有啥说的,我这没法了,想起一个兽药方子。我师弟祖上给王爷家福晋、阿哥、格格养宠物的,会配兽药,吃了就迷糊。我寻思教给大善,让他配着玩,小孩没耐性,玩玩就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