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床板砸了十几下,万善疼得甩手,睁开眼睛看见发黄的棚顶和一个十五瓦的小灯泡。
“万善,你在屋里发什么发疯呢?”
客厅有人骂了一句,黄漆木门被肩膀撞开,穿着的确良花裙子的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拿着一牙西瓜进来。
1974年,北京东四人民市场内的确良展销专柜一角
翻了一个白眼,“哥,不就是盈姐今天没陪你去公园吗?看你在家屋脊六兽的砸床,咱爸骂你了吧?没出息的样儿。”
万善扭头瞧见一脸胶原蛋白的女孩,愣了一下,“万荃?”
“咋了?睡魇着啦?”
万荃咬了一口西瓜,“这都中午了,你还不起来?”
“你出去,我穿衣服。”
“谁乐意瞅你似的?”万荃一甩脑袋,两条辫子打门板上。
万善‘腾’坐起来,这身体结实有劲儿,可不像七十岁的自己,起个床要两分钟。
莫非他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重生了?
看着皮光水滑的手,摸了摸茂盛的头发,捏着肚子上六块腹肌。走到墙边,小镜子里是个精神焕发的小伙子。
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怎么看也看不够。上一世的自己眼里只有余盈,从没好好看过自己的模样。
‘呼——’
看来老天也看不惯那对贱人,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重活一世,再也不当过去那个‘老婆奴’,想起余盈的日记,万善恨得牙根痒痒,对着墙就是两拳。
客厅里万荃对万立文点着下巴,“爸,我哥这是为爱哐哐凿大墙呢?”
万立文翘着二郎腿,抖了几下报纸‘哗啦哗啦’响,“大周末的,疯疯癫癫没个消停。”
万善穿上的确良半袖,床脚护栏上搭着洗干净的袜子,拿在手里摔打松软后穿上。
回忆日记里的日期,1976年10月25日,余盈收到下乡插队潘良酉的信,失联几年的野鸳鸯终于联系上。
77年恢复高考,第一次潘良酉没考上,余盈和自己订婚。
踩着鞋根到客厅,墙上钉子挂着本撕页日历,凑近一看,1977年6月12日。
来得及,来得及。
他和余盈是十一国庆订婚的,幸好重生到六月。
想到那个恶心的女人,胸闷气短,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黄豆大的汗布满额头。
万荃“哎呀”一声,“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爸,你瞅我哥怎么了?”
万立文收起报纸打量万善,“老大,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万善摆摆手,“我去洗把脸。”
“哥,你是不是中暑了?吃块西瓜。”
正房靠院子西边用砖头搭的厨房,洗漱和做饭用一个水龙头。
洗完脸水也没擦,大脑回想孽缘的起始。
今年三八妇女节联谊会上认识的余盈,怎么就会被这个放荡无耻的女人吸引的?
要说余盈长得也没倾国倾城,万善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数次不经意的偶遇,逛公园拒绝他请喝汽水,请余盈吃饭她要逛书店,还送了万善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样一个懂分寸知进退有文化的女人,跟他订婚还跟潘良酉勾勾搭搭,结婚后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怕万善发现怀孕日期不对,听潘良酉的话学会下药,陷害万善愧疚一辈子。
上辈子万善以为是自己酒后乱性,把怀孕的妻子搞流产,还导致妻子失去做母亲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