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声无息的脚印如同无声的宣告，比任何直接的攻击更令人毛骨悚然。它们的存在意味着对方的“覆盖”进程正在加速，甚至开始一定程度上扭曲、无视马嘉祺布下的规则。</p>

马嘉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行压下伤势和力量紊乱带来的不适，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脚印。他没有立刻出手抹去，而是指尖幽光一闪，在那片区域布下了一层更隐蔽的追踪印记。</p>

“它们是在挑衅。”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也是在试探结界的极限。”</p>

沈汐语走到他身边，看着窗外那些诡异的印记，心底的寒意与担忧交织。她注意到马嘉祺垂在身侧的手依旧在不自觉地微颤，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不动声色地擦去。</p>

他伤得很重。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在硬撑。</p>

一种尖锐的心疼猛地攫住了沈汐语。她忽然伸出手，不是去碰那些脚印，而是轻轻握住了他冰凉微颤的手。</p>

马嘉祺身体一僵，似乎想抽回，却被沈汐语更紧地握住。</p>

“别动。”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灵力——那是鬼君令与她自身融合后的力量，带着安抚和净化的特性——小心翼翼地拂过他微微颤抖的手背，试图缓解他那力量暴动后的痛苦。</p>

马嘉祺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沈汐语专注而温柔的侧脸，看着她指尖那点微弱却执着的光芒，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如涓涓细流般沁入他焦躁紊乱经脉的安抚力量……一种极其陌生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猛地撞入他冰冷的胸腔。</p>

千万年来，他独自面对过无数强敌，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从未觉得有什么。习惯了强大，习惯了掌控，习惯了用玩世不恭掩盖一切。受伤意味着弱点，而弱点从不示人。</p>

可此刻，这个明明自己还身处险境、力量远逊于他的小女子，却用这样一种笨拙又坚定的方式，试图安抚他，保护他。</p>

那细微的灵力如同暖流，不仅抚平着他力量的躁动，更仿佛直接流进了他尘封已久、冰封的心脏深处，敲开了一丝裂缝。</p>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力道不再粗暴，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p>

“这点力量，不够看。”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褪去了之前的暴躁，多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柔软。</p>

“我知道。”沈汐语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输送着灵力，耳根却微微泛红，“但总比没有好。”</p>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紧绷，而是萦绕着一种微妙而亲昵的氛围。窗外的威胁依旧存在，体内的诅咒并未解除，但在这个冰冷的、被结界封锁的老宅里，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p>

许久，马嘉祺忽然低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p>

“很久以前……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最初的最初，似乎也只是天地间一缕懵懂的意识，依附地脉而生……后来得了机缘，修出形体，懵懵懂懂，却也自在。再后来……卷入纷争，经历厮杀，吞噬，变得强大，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p>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沈汐语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p>

“习惯了用力量解决一切，习惯了冷漠，习惯了……孤独。”他嗤笑一声，带着一丝自嘲，“觉得那样才安全，才不会受伤，才不会……失去。”</p>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沈汐语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却带着一丝贪恋。</p>

“直到遇见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麻烦，脆弱，总是板着脸，心里却比谁都倔强聪明……明明怕得要死，却从不真的退缩。”</p>

他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