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时,贺峻霖终于把新编的舞蹈动作顺完最后一遍。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他扶着把杆深呼吸,手机在舞蹈服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严浩翔”三个字时,他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
“刚结束训练?”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背景里能听到模糊的报站声,“我刚从录音棚出来,街上在下雨。”
贺峻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练习室对着的小巷里,路灯正把雨丝染成暖黄色。“我们这边也下了,”他说,“刚下没多久,地面还没湿透。”手机贴在耳边,能清晰地听见严浩翔那边的雨声,比这边更急些,像有人在敲铁皮桶。
“给你听个东西。”严浩翔那边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熟悉的吉他弦被拨动的声音。是那首没写完的旋律,比上次的钢琴版多了点温柔的起伏,像雨落在伞面上的节奏。
贺峻霖靠在墙上闭着眼听,指尖跟着节奏在墙面上轻点。他仿佛能看见严浩翔此刻的样子——肯定是站在某个避雨的屋檐下,背着吉他,手指在弦上灵活地跳跃,侧脸被路灯照得轮廓分明。以前在练习室,严浩翔总爱这样突然弹起新写的旋律,他就坐在旁边的地板上听,有时跟着哼两句,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们脚边,把影子拉得很长。
“中间这段转调,”严浩翔的声音混着吉他声传来,“我改了三次,总觉得少了点你的感觉。”
贺峻霖笑了笑,走到储物柜前取下那把吉他。琴身被保养得很好,弦上还带着他上次调过的音。“我试试?”他抱着吉他坐下,指尖划过琴弦,弹出和严浩翔那边相同的旋律,“是不是这里应该加个下滑音?”
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两段吉他声透过电波慢慢重合。贺峻霖能听见严浩翔那边的雨小了些,他这边的雨却大了起来,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像在为他们的合奏打节拍。
“对,就是这个感觉!”严浩翔的声音里带着雀跃,“贺儿你果然是我的灵感来源。”
贺峻霖的指尖顿了顿,脸颊有些发烫。他想起以前严浩翔总说这句话,每次说的时候,眼睛都亮得像藏了星星。那时候他总吐槽对方肉麻,现在隔着时差和距离,却突然很想再说一句“你也是”。
“我把这段录下来发给你?”他问。
“不用,”严浩翔说,“我记在脑子里了。等见面的时候,我们一起弹完整首。”
挂电话前,严浩翔突然说:“贺儿,你把耳机戴上。”贺峻霖疑惑地找出耳机插上,听见严浩翔那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还有远处模糊的车鸣。“这样就像我们共用一副耳机了,”严浩翔的声音很轻,“我这边的雨声,你那边的吉他声,好像我们就在同一个地方。”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把耳机音量调大了些。他抱着吉他坐在窗边,听着耳机里严浩翔那边的雨渐渐停了,听着自己这边的雨还在下,听着两人都没挂电话的沉默。
后来宋亚轩来找他拿落在练习室的水杯,推门就看见贺峻霖戴着耳机,抱着吉他对着窗外笑,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沾了层碎银。“跟浩翔打电话呢?”宋亚轩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贺峻霖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界面,时长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贺峻霖点点头,摘下一只耳机:“他说这样像共用一副耳机。”
宋亚轩笑着摇头:“你们俩啊,隔着那么远还搞这些小把戏。”话虽这么说,他放杯子时却特意轻手轻脚,像是怕惊扰了这份跨洋的默契。
那天晚上,贺峻霖躺在床上,耳机里还放着严浩翔那边的环境音——有街边小店关门的声响,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严浩翔偶尔翻书的动静。他迷迷糊糊睡着前,听见严浩翔轻声说:“贺儿,晚安。明天也要好好训练。”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严浩翔靠在公寓的窗边,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时长2小时17分”的字样,手指在吉他弦上轻轻拨了个和弦。他对着话筒轻声说:“等我回去,就把这首歌唱给你一个人听。”
窗外的月亮很圆,像他们以前一起在练习室看过的那轮。即使隔着万里,也能照着同一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