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蹲下身,将文件夹递到他面前,却没有打开。他的目光落在马嘉祺惨白如纸的脸上,落在他失焦的左耳上,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p>
<span>张真源</span>“……配型结果,HLA位点高度吻合。排斥风险…理论上极低。”</p>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p>
<span>张真源</span>“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供体’。”</p>
量身定做……量身定做!</p>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裹挟着巨大的讽刺和宿命的冰冷,狠狠劈在马嘉祺的头顶!他浑身剧烈地一震,瞳孔骤然缩紧!量身定做……原来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在某个时刻,成为修补另一个人生命的备用零件?为了用自己这颗心,去填补阿程胸口那个致命的空洞?</p>
一股无法形容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悲怆席卷了他。他猛地一把夺过文件夹,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戳破那廉价的硬纸板封面。他颤抖着翻开,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和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像扭曲的黑色蝌蚪,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前疯狂游动。他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懂。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最后那行结论性的字眼上——“供受体配型高度相容,移植可行。”</p>
可行……</p>
<span>马嘉祺</span>“哈……哈哈哈……”</p>
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笑声从马嘉祺喉咙里挤了出来。一开始是低沉的呜咽,继而变成无法抑制的、歇斯底里的狂笑!他笑得浑身抽搐,笑得眼泪疯狂地涌出眼眶,混合着嘴角被自己咬破渗出的血丝,在苍白的下巴上蜿蜒出刺目的红痕。他笑得蜷缩起身体,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肩膀剧烈地耸动。</p>
张真源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笑声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p>
<span>马嘉祺</span>“可行……可行!”</p>
马嘉祺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血丝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地狱里燃烧的鬼火,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性的光芒。他挥舞着那份沉重的文件夹,纸张在空气中发出哗啦的悲鸣</p>
<span>马嘉祺</span>“你看!张医生!你看见了吗?!连老天爷都觉得……这颗心该给他!该给他啊!”</p>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晃得厉害,却像一杆被狂风拉满的弓,绷紧到极限。他死死抓住陈砚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p>
<span>马嘉祺</span>“钱!钱我会弄到!手术许可……手术许可也必须拿到!你听着,张真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伪造文件……还是去跪着求宋婉仪那个疯女人!我不管!”</p>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真源,里面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那火焰几乎要将他自己连同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p>
<span>马嘉祺</span>“我要他活!一个月后……我要他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用我的这颗心!你听懂了吗?!”</p>
张真源被他眼中的疯狂和绝望彻底震慑,手臂被抓得生疼,却无法挣脱。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爱已然化身修罗的人,看着他嘴角刺目的血迹,看着他左耳无声的死寂,看着那份如同命运判决书的配型报告……一股深沉的、无能为力的悲凉淹没了他。</p>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马嘉祺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不是宋婉仪。屏幕上跳动着另一个名字——林薇,他大学时代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女孩,也是他昨天在绝望中发出的、唯一一条求救信息的接收者。</p>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疯狂。他松开张真源,用尽全身力气稳住颤抖的手指,接通了电话,将手机贴在右耳上。</p>
<span>马嘉祺</span>“林……”</p>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p>
<span>林薇</span>“嘉祺!我打听到了!”</p>
林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一种压抑的紧张</p>
<span>林薇</span>城北‘黑石’典当行,老板路子很野,专门收这种……不好出手的‘硬货’。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搭上线!但是……”</p>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p>
<span>林薇</span>“对方说东西太扎眼,又是急出,价格……会被压得很低,可能……只有市场价的三成不到。而且必须今晚交易,现金,不留记录。”</p>
三成不到……</p>
马嘉祺眼前一黑,那架承载着家族枷锁却也价值连城的“月光”,最终只能换来一堆冰冷的、缩水的钞票?宋婉仪的冻结令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掐断了他所有正规的变现渠道,只能饮鸩止渴,走向这条阴暗的窄路。</p>
<span>马嘉祺</span>“地址发我。”</p>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决绝。钱再少,也是钱。是阿程的命换来的希望碎片。</p>
<span>林薇</span>“嘉祺……”</p>
林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p>
<span>林薇</span>“你确定要这样?那琴……”</p>
<span>马嘉祺</span>“琴不重要。”</p>
马嘉祺打断她,目光穿过冰冷的走廊,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如千钧</p>
<span>马嘉祺</span>“什么都不重要了。地址,发我。”</p>
挂断电话,冰冷的电子屏幕倒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脸——苍白,泪痕交错,嘴角带着凝固的血迹,左耳上……是永恒的寂静。他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污,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擦拭一件肮脏的器物。那血锈的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带着一种铁与绝望的味道。</p>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刺穿宋婉仪封锁线的刀,一把能撬开手术许可的刀,一把……能彻底斩断阿程对他所有眷恋的刀!钱只是第一步。更残忍的戏码,才刚刚拉开帷幕。</p>
他转头看向张真源,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此刻却沉淀下来,变成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里面淬着令人胆寒的冷静。</p>
<span>马嘉祺</span>“陈医生”</p>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温和,只有那紧握的、指节泛白的拳头泄露着内心的风暴</p>
<span>马嘉祺</span>“帮我个忙。给我弄点东西……”</p>
他凑近张真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吐出几个冰冷的词汇。张真源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变得惨白,最后如同金纸,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p>
<span>张真源</span>“你……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p>
张真源的声音都在发抖。</p>
马嘉祺缓缓直起身,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左耳廓,那里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爱人的呼唤,也听不到世界的喧嚣</p>
<span>马嘉祺</span>“做一把刀。”</p>
他轻声说,目光投向ICU大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金属和墙壁,看到里面那个沉睡的爱人。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却又淬着剧毒的决绝。</p>
<span>马嘉祺</span>“一把……让他恨我入骨、永生不忘的刀。”</p>
——</p>
——</p>
——</p>
打卡区</p>
后面的人物对话就少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