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笑了，身体开始透明："是也不是。时间只是无穷的影子，真正的无穷是..."</p>

剑光突然暴涨，师父的身影碎成光点。阿黄突然低吼，瘸腿猛地弹起，竟咬住片即将消散的光。</p>

"抓住！"我甩出青铜剑，剑身缠住道童的腰。孩子尖叫着被抛向星空，那些光点突然聚在他周围，形成个巨大的"无穷"符号。</p>

"小师叔！"道童的声音从星空中传来，"我看见你了！三岁那年你在哭，二十岁那年你在笑..."</p>

我望着星空里的孩子，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师父抱着襁褓中的我，在松林里走了整夜。他说："这孩子命里带'无穷'，得养在香鼎旁。"</p>

"所幸..."我轻声说，"所幸我遇见了你们。"</p>

阿黄突然松口，光点"唰"地涌向道童。孩子身上的"无穷"符号开始旋转，星空随之扭曲，竟在虚空中劈出道裂缝。</p>

"进去！"师父的声音从裂缝里传来，"那里是无穷的源头！"</p>

我抱起阿黄，青铜剑在身前开路。裂缝里不是黑暗，而是片纯白的世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数个"我"在同时存在。</p>

"敬之。"师父站在白光里，这次他手里没有剑，"你可悟了？"</p>

我望着怀里熟睡的黄犬，又望着正在白光里追逐自己影子的道童，突然笑了："无穷非外求，是心容。"</p>

师父抚掌大笑，白光骤然收缩。再睁眼时，我仍在后山石碑前，道童趴在我膝头睡觉，阿黄用脑袋蹭我手心。</p>

"小师叔？"道童迷迷糊糊睁开眼，"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老头子了..."</p>

我摸着石碑上的裂缝，那里已经愈合，只留下道浅浅的痕。青铜鼎里的香火忽然变了形状，竟在空中凝成个"无穷"符号。</p>

"不是梦。"我轻声说，"是我们都见过了。"</p>

下山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阿黄瘸腿走着，却始终与我并排。道童捡了根松枝，在地上画着"无穷"符号。</p>

"小师叔，"他突然问，"无穷到底是什么？"</p>

我笑了，指着正在西沉的太阳："你看那落日，明日还会升起，可今天的落日永远回不来了。"又指向他画的符号，"但每个落日都在'无穷'里，就像每滴水都在海里。"</p>

道童歪着头："所以无穷是...所有时刻都在，又都不在？"</p>

我点头，突然听见松林里传来铜铃声。那是钟离先生留下的，说当"无穷"现世时会响。</p>

"所幸..."我摸着剑鞘上的"敬"字，"所幸我们都在。"</p>

阿黄突然"汪"了一声，白翳的眼睛映着晚霞。这红尘永恒，原就该这般——守着片香火，等着个黎明，与无穷同老，与刹那同春。</p>

"无穷非数亦非空..."我轻声念，松涛应和，万籁皆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