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她忍不住低头笑了,嘴角的奶油蹭到脸颊,倒添了几分孩子气的憨态。</p>
几人就这般嬉嬉闹闹的,亮彩抢了孔雀一块泡芙,转头就被孔雀揪着辫子讨回来;黑香菱含笑看着她们拌嘴,时不时递块刚拿起的点心给身边的小花仙;茉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见谁的盘子空了,便笑着添上些新的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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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一边抬眼赏着满园风光——风拂过花丛,花瓣簌簌飘落,藤蔓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让甜香在舌尖漫开,又啜饮几口清冽的花茶,茶香混着花香,在鼻尖萦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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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无忧无虑的时光里,不必想那些纷扰琐事,不必念那些沉重过往,只消沉浸在眼前的热闹与惬意中,真是舒服得让人心头发软。</p>
时光像指间的流沙,不知不觉便滑向了黄昏。天边晕染开一片暖橙与绯红,夕阳的金辉为花蕊堡镀上了层温柔的光晕,渐渐被暮色一寸寸漫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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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暗下来,远处的云层染上墨蓝,孔雀率先拍了拍裙摆:“时候不早啦,我们该回去了。”亮彩、黑香菱和茉莉也纷纷起身,小花仙们也懂事地聚拢过来,恋恋不舍地望着罗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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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明天再约呀!”亮彩挥着小手,声音脆生生的。孔雀冲她眨眨眼,做了个“明天给你带新饰品”的口型。茉莉则温温柔柔地说:“下次我做新口味的蛋糕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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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笑着点头,目送她们一一告别。孔雀四人带着小花仙们,身影渐次融入渐浓的暮色中,翅膀扇动的轻响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天际。</p>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彻底融进暮色,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时间静静流淌,连风都变得轻缓,拂过罗丽周身时,掀起她长长的黑发,粉色公主裙的裙摆也随之轻轻扬起,像一片被遗落的花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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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聚,会是何时呢?</p>
罗丽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前方,目光所及,正是姐妹们离去的方向——那里藏着她们各自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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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方才的喧闹,没有了姐妹们的笑语,她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草地上,身影在渐暗的光线下显得单薄。那份骤然袭来的安静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空落,让她眉宇间不自觉染上几分寂寥,像被晚雾轻轻笼住的玫瑰,褪去了白日的明艳,只剩一缕淡淡的怅然。</p>
平日里总是亮得像浸了星光的眼瞳,渐渐暗了下去,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灰。</p>
花管家始终静默地立在罗丽身后,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他望着她孑然独立的背影,那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很长,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峭。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漫出来。王族覆灭的过往,是扎在公主心头永远拔不掉的刺,平日里她总是笑着、闹着,仿佛从未被什么事牵绊住,可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总在这般寂静的时刻悄悄显露。像浸了水的棉絮,无声无息地压上来,让她的肩膀微微垮着,连呼吸都仿佛轻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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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管家知道,她不是不疼,只是忘了疼的缘由。那份模糊的空落,比清晰的伤痛更磨人。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被这份不知名的怅然笼罩,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唯有将满心的疼惜压在心底,化作更长久的陪伴。</p>
他还记得从前的小公主,爱追着蝴蝶跑,会抱着花枝笑,活泼得像团永不熄灭的火苗。可如今,那份跳脱渐渐沉淀,眉眼间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这本该是成长的常态,是每个生命都会经历的蜕变,可在他眼里,却总觉得这成熟来得太沉、太痛,让他忍不住一遍遍心疼:他的小公主,本不该这样的。</p>
她本可以在家族的羽翼下,被万千宠爱包裹着慢慢长大。每日清晨在花瓣的轻颤中醒来,午后跟着兄长们在灵犀阁外的花海放风筝,傍晚听祖母讲古老的仙境传说。不必知晓什么纷争,不必背负什么使命,只做叶罗丽仙境里最无忧的公主——裙摆沾着晨露,发间别着鲜花,笑起来时,连阳光都会为她多停留片刻,活成所有人羡慕的模样。</p>
可现在……花管家望着罗丽落寞的侧影,喉间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心头又涌上熟悉的苦涩。他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埋怨——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大义”“为了仙境未来”的王族长辈们,终究是选择了牺牲。除了罗丽,王族上下无一幸免,连最后消散的微光,都化作了封印她记忆的法术。他们以为抹去过往就能护她周全,却不知这空白的记忆,恰是剜去了她的根。</p>
如今她笑时依旧明媚,却总在无人时露出那样茫然空落的神情。花管家抬手抚了抚胸前的族徽,指尖微微发颤:这般“保护”,到底是成全了仙境,还是困住了他的小公主?</p>
“这是我们唯一的心愿了……”花管家仿佛又听见了先王消散前的低语,那声音里裹着血与泪,却字字都是对小公主的疼惜。他们以为封印了记忆,就能替她挡住所有伤痛,却不知有些空缺,早已刻进了骨血里。——这是王族所有人消散前,藏在法术封印里的最后心愿。</p>
为了不让战火燎到仙境的一草一木,他们早已与敌人签下协议,将战场移到了异度空间。听闻是王族曾拜托某位暗黑系大仙子打开通往异度空间的大门。那扇门关上的瞬间,便隔绝了所有窥探——他们在里面厮杀了多少日夜?经历了怎样惨烈的缠斗?最终是正义得胜,还是以两败俱伤收场?连开启黑洞的某近视眼,都无从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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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片空间早已在大战的余波中破碎,只剩下肆虐的时空乱流与狂暴的法术风暴,像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王族成员消散的微光、战斗留下的痕迹,甚至是一丝一毫的气息,都被彻底绞碎、抹去,没留下半点可供追溯的线索。</p>
仿佛那场以整个王族为代价的守护,从未在世间留下过涟漪。</p>
花管家望着天边渐浓的夜色,只觉得那片虚无的空间像个无底的谜团,压得人喘不过气。王族的牺牲究竟换来了什么?那场战斗的真相又藏在何处?或许,这将是叶罗丽仙境永远无人能解的谜。</p>
……</p>
偌大的王族,曾是仙境里最煊赫的存在,却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有过那般盛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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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独留下罗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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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是被蒙在鼓里的知情者——那些与王族相关的记忆被层层封印锁死,任她绞尽脑汁去回想,脑海里也只有一片混沌的空白。她记不起宫殿里暖融融的灯火,记不起长辈们温柔的叮咛,记不起那些温暖的怀抱,记不起兄长们的笑声,记不起王族宫殿里永不凋谢的繁花。</p>
如今,她只能孤零零地守在这日渐冷清的花蕊堡。园中的玫瑰开得如火如荼,每一朵都是她亲手浇灌、呵护,带着她不自知的执念与温柔。可她不明白,为何会对这些玫瑰倾注这般多的心血,只隐约觉得,守住它们,就像守住了什么快要被遗忘的东西。</p>
晚风穿过空荡的回廊,卷起几片零落的花瓣,落在她脚边。她望着满园盛放的玫瑰,眼底是连自己都不懂的茫然——这偌大的城堡,这成片的花海,终究是填不满心里那片莫名的空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