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监狱里。</p>

铁窗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光费力地穿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几道沉沉的阴影，更显得这牢房里死气沉沉。</p>

警长站在牢门外，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嘲讽。</p>

“陛下倒是落魄得快。”警长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那扇锈迹斑斑的牢门，“若我再晚来几天，只怕陛下……命赴黄泉。”</p>

国王只是闭目不语，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p>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你不必用这种话来嘲讽我。”</p>

“是吗？”警长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可我觉得，以您这样的身份……就算我不来，迟早也得死。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让您死得快一点罢了。”</p>

国王这才慢慢转过头，看着警长，眼神里没有太多意外，只是轻轻咳了几声，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虚弱的身体，咳出的痰里，带着淡淡的血丝。</p>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还以为……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说到底，你我之间，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p>

警长脸上的神情愈发有趣，他向前凑了凑，轻声道：“可那又如何？我知道您对我的身世一清二楚，我这个就职人员的履历，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这世上，又有谁知道我究竟是谁？”</p>

他侧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盒子表面刻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凡物。</p>

接着，他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轻轻一转，盒子盖便“咔哒”一声弹开了。</p>

“这是我一个特殊的密码盒，原本以为没什么机会用到，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p>

警长从盒子里拿出散发着幽幽紫光的魔法石，饶有兴趣地翻来覆去看着，一副百看不厌的样子。</p>

紫色的水晶光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墨玉般的眼瞳里，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p>

此时，原本眼神涣散的国王，目光突然像被磁铁吸住一般，瞬间凝聚。</p>

“你！”</p>

“陛下不必动怒。”警长收起笑容，淡淡地道，“这魔法石里的暗影能量还真不少，难为陛下和教父为了它争斗，还连累考古学家无辜身亡——陛下，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p>

“可现在陛下用不着这东西了，小人便先替您用着……等这暗影能量散播到整个飞船上……陛下放心，您的愿望，小人必当替您完成。”</p>

“你又何尝不是恨着船员阵营？”国王突然打断他，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人心，带着浓浓的诛心之意。</p>

警长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变，他握着魔法石，道：“恨？我恨的不过是把人当成棋子一样算计。”</p>

他俯身凑近铁栏，眼神锐利如刀：“您以为您掌权了就能翻身？可您用的那些手段，说到底都得基于血脉之上。哦，对了，我已经把陛下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市长大人，您猜他私下里对我怎么说？”</p>

国王冷冷地别过头：“不好意思，我不想听。”</p>

警长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轻轻道：“市长大人说，酒里的毒是你派收割者下的，他现在忙着处理阵营里的事，没空闲和您这种阴毒之人计较，这件事……交由我全权处理。”</p>

说完，他突然怆然长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快意。</p>

国王的手死死地抠在墙角的砖缝里，粗糙的砖块磨破了他的指尖，隐隐渗出血迹，那冰冷的触感，浸泡着他本就寒凉的心，让他浑身都泛起一阵寒意。</p>

“您盯着船员阵营的权位，我盯着您——不是因为您是第五方密卫之一的儿子，而是因为您早就成了自己最恨的那种人。”警长的声音平静了下来。</p>

国王的手松开砖缝，转而紧紧握住地面上凌乱的草堆，心乱如麻。</p>

他想反驳，想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画面：被自己弃之不顾的收割者，那些被暗影能量逼疯的船员，还有自己为了掌权说过的谎、害过的人……每一个画面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良心。</p>

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在青砖地上。</p>

警长站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颗魔法石，那两杯毒酒，您用它们害了那么多人，最终也把自己埋进了坟墓里。”</p>

“不过……我找到了您备用的几杯毒酒……今日便献与陛下。”</p>

随即，他将一个金杯掷在地上，“当啷”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突兀。</p>

奇怪的是，金杯里的酒液却丝毫没有泼洒出来，稳稳地盛在杯中。</p>

“小人愿以王庭二百七十八人之性命，恭祝陛下共赴黄泉醉生梦死。”警长的眼眸黑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轻轻一笑。</p>

三日前，国王是怎么给自己下毒的，三日后，他就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p>